“那、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如今我已经不会轻易扎到手了。”颜子衿笑着向顾姨娘摊开手,让她好好检查一番,顾姨娘抬着她的手细细瞧了瞧,却是无奈一叹道:“要我说,谨玉照顾得还是不细心,你在家又不是需得日夜做活,怎么把手养得这般粗糙?”
这都是自己在苍州时,随绣庄姐妹们做活生出的手茧,还有被染料咬伤的痕迹,这双手用药膏养了许久,手背上的那道烫伤如今已经几乎瞧不见,只是那茧子还是得再养一段时间才行。
颜子衿身子一颤,有些慌乱地抽回手解释道:“我在家的时候嫌买来的丝线不好,所以自己去寻了染料在家里自己浸染,结果有时候没注意,就……”
“怎么这样不小心。”
“我以后会注意啦。”
“你这孩子。”顾姨娘说着便去替她找擦手的药,替颜子衿抹药的时候顾姨娘没有抬头,半晌,这才听她微微叹气。
“姨娘,你怎么了?”
“我曾经想过,以后夫人要给你选一个什么样的夫家,是玉树临风的世家公子,还是能征善战的将军,亦或者是才高八斗的状元郎,总得选一个和你相配的才会,但如今这么一看,这些似乎都不重要,得选一个不让你胡闹的才行。”
指尖微微颤了一下,颜子衿忽地垂下眼睫:“姨娘……”
“嗯?锦娘难道已经心有所属了吗?”
“我……”
“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
话音刚起,颜子衿却忽地顿住了,她曾经无数次向别人聊起过颜淮,也曾自豪地与无数人夸赞过她的哥哥是如何的举世无双,可那些终究只是外人,如今面前亲人,他们再是熟悉颜淮不过,对他们说起那些天花乱坠的夸赞,反倒有些苍白无力。
“有一次元宵,京城里很是热闹,那时我头一次瞧见京中的灯会,他带我去看花灯,身边没有多少人跟着,街上人很多,多得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人流挤开……”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颜子衿反手握住顾姨娘的手小声说道,院子外面只有此起彼伏的蝉鸣,还有树影婆娑的“沙沙”声,鸟雀也隐了鸣叫,也不知是倦了这炎夏,还是也专心地听着屋内人的自白。
“我刚进京没多久,整个人怕得很,连看灯的心思也没了,只想着要专心跟着他免得走散,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去牵住了他的衣袖,我想着悄悄地不会被人发现,但还是被他发觉了。
“我怕他瞧见我这个样子,会停了继续游街看灯的打算,那样好的花灯,据说每一年都是不一样的款式,今年错过了,就再也看不到了。所以他问我是不是害怕的时候,我只说着没有……”
颜子衿记得那个时候她又可惜又舍不得这些花灯,于是强撑着胆子,嘴里说着不怕,但抓着颜淮袖角的手也没有松开。
两人已经走了快三分之一的路程,正打算跟着游人走到京城的内湖边看别人放明灯,这个时候颜淮却当众伸手握住颜子衿的手,也顾不上他人目光,就这么牵着她往前走,他的步伐慢了许多,走在前方,正好帮着颜子衿挡住他人的挤撞。
“京城内有一座内湖,每年元宵节大家最后都会聚在此处燃放明灯还有河灯,每到这个时候,湖里天上,都是如星如雨的灯盏……”
那一年的元宵节一如既往的热闹,人群在湖边围了一圈又一圈,颜淮牵着她站在桥上,正好寻了个看灯的好位置。
那时湖上已经漂着无数盏各式各样的花灯,有船娘正唱着曲儿,划着花船在水中慢行,船头船尾的水波将花灯荡开,遥遥地朝着远处游去。
萤火般的点点明灯从湖边的树影下飞起,先是零零散散的几盏,等放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只知道那些明灯几乎将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