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可还记得,当初明煊在扬州之事?”
李瑛颔首,“老臣记得。”
太子凤眸微眯,似在回忆当时情景,片刻后沉声道:“孤在京时,便察觉到有人想要利用孤来对付明煊,但孤并未在意。直到去了扬州,那种感觉便越发深刻。当日扬州事变,除了孤与明煊,还有第三方人马在暗处搅弄风云,推波助澜。只是他们隐藏极深,孤曾派人追查,半点蛛丝马迹也未曾找到。”
“太子莫非认为这第三方人马是淮南王?可他那时应该还在南方造反才对。”李瑛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悚然惊起几分,“若真是他,那说不定连入京封王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如此年纪,他的心机计谋未免太过可怕。”
太子又抿了口茶,喉结微动,“是不是他未尝可定,但孤总要做好完全之策。”他抬眼看向李瑛,“或许还需要太傅帮孤试探一二。”
李瑛眉心凝出一个深深的沟壑,面容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太子则又想起在扬州时,阴差阳错助他一臂之力的容钰,那真的是阴差阳错吗,还是有意为之?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置于泥炉之上的紫砂玉壶发出滚水的咕嘟声,像风雨欲来时,海面之下翻涌的暗流。
而二人口中城府极深的淮南王卫京檀,此刻也在书房中,面无表情地听着属下的汇报。
姜齐苦着脸,“世子,真是没想到啊。刚好就查到一条有用的线索,底下的人刚好就过去了,结果刚好就碰见太子的人了,还好溜得快。不过……恐怕也暴露了。”
卫京檀冷冷地掀眸,锐利的视线让姜齐心虚地抿住嘴巴。
“你们是钻进别人的圈套里了。”
姜齐惊讶地瞪大眼睛,“谁的圈套?”
“真正的幕后之人的圈套。”卫京檀讥讽地扯了扯唇,“他故意放出风声,引得太子和你们一同过去,好让两方彼此猜疑,继而短兵相接。到时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姜齐张大的嘴巴久久没有合上,“这人是将我们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好深的心计。到底是谁啊?”
卫京檀沉默不语,一双黑眸如幽潭般晦暗难明。
“啊,世子一直让我查容玥,该不会是他吧!”姜齐灵光一闪。
卫京檀挑眉瞥他一眼,像是在说你脑子终于开窍一回。姜齐龇牙咧嘴,还在暗自惊叹。
“把他盯紧了,一点动静都别错过。”
“是。”姜齐道,“可是最近容玥都待在容府没出门,白氏昏迷不醒,他一直守在身边。”
卫京檀淡淡道:“他不出门不代表没有动作,他不是司天监监正吗,派几个人,盯住司天监的一举一动,别有疏漏。”
姜齐立正站好,脸上露出谄媚之色,“还是世子深谋远虑,细致入微,足智多谋,跟着您这样的主子,我们一定……”
卫京檀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去,姜齐的马屁戛然而止。
卫京檀起身往外走,姜齐在后头跟着,发觉世子不像是要回房,而是要出府,忙问:“世子,这天都黑了,您去哪啊?”
卫京檀一脸凛然,“我去容府亲自盯着容玥。”
“……”姜齐道,“您是去看世子妃的吧?”
卫京檀懒得理他,矫健的身形如猎豹般几个瞬息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您慢走。”姜齐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容钰这才走了不到一天,瞧他家世子那坐立不安的德行,就跟那离开主人的狗似的,出息!
已是子时,万籁俱寂,唯有明月高挂夜空,如同一只安静垂眸的巨大眼睛。
碧影榭熄了灯,房中安静得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忽然,窗棂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便有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逐渐向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