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卿低眉盯着足尖,不再给予回应。

海风吹乱他青墨般的鬓发,在空中肆意摇曳。

容陵再厚颜无耻,也深知自己没脸在丹卿面前站着,临走前,容陵下意识便想叮嘱丹卿,让他仔细留心身上的伤疮,记得按时敷药。

即将开口之际,容陵身躯一震,如遭雷劈。

原来他的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竟已浑然不觉到这般境界?

眼眶赤红,容陵猛地别过头。

随即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丹卿面前。

丹卿知道。

容陵再不会回来。

“你全听见了吗?”须臾,丹卿缓缓转过身,望向藏在礁石背后的那抹身影。

姬雪年见躲不过,只能干笑着走出来,频摸鼻尖道:“没,就、就不小心听到后面半段。”

丹卿“哦”了声,也不像生气的样子。他撩开衣摆,随意坐在海边,右手捞起一捧沙子,看它们缓缓从他指缝间溜走,就像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那什么,你刚刚说得真不错。”姬雪年朝丹卿比大拇指,“你竟能把容陵都怼的无言以对,简直逻辑天才,语言大师!佩服佩服,我错看你了啊丹卿,你话锋如此犀利,堪比我的无心剑。不过……”

丹卿懒懒觑向姬雪年,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其实你也是在为容陵着想吧!你不想他再为你转圜奔波,也不想他为你对抗九重天。”

丹卿缄默半晌,忽地一笑:“谢谢你看得起我,只是我何德何能,能让容陵为我牺牲至此?”

姬雪年仔细一咂摸,也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容陵确实不是为爱冲昏头脑的人。

跟清醒的人谈情说爱,就这点特别不好,他永远都有你不能碰触的底线,很是没劲儿。

夜风渐大,丹卿伸手抓起一捧新的细沙,轻声呢喃着,自言自语般道:“谁都不要对谁牺牲亏欠,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