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宴祈说得极轻描淡写,于丹卿而言,却无异于一场天崩地裂的飓风骤雨。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宴祈,眼底的错愕与震惊是如此浓烈,最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张褪尽血色的脸,被深深的失望所覆盖。
有什么在丹卿眼底湮灭了,也有什么在他心间破碎了。
他清亮的眸中,徒剩无尽荒芜。
宴祈别过头,不忍注视丹卿受伤的眼神,许是父子血肉相连,他竟也能感应到丹卿的痛楚。
原来他如此钟意容陵吗?
可若这份喜欢蕴藏着深不可测的危机呢?
是否放弃,才是最明智的抉择?
宴祈不知丹卿会如何选,毕竟他还太年轻、太单纯,正是以为能凭一腔热血对抗世界的无知年岁。
“丹卿,”宴祈双手负在背后,为了击碎这孩子所有的指望,宴祈把话说得何止是绝情,“你应能猜到,容陵为何联系我,又为何将你行踪告知于我。他既已对你无心,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再纠缠不休,让容陵难堪恼恨的同时,也会将你的狼狈与丑陋尽显无疑。你记住,你是青丘少君,纵然我不是个好父亲,但青丘也曾护你千年平安无忧,你如今为了一份不值得的感情,是要将整个青丘的颜面都踩进泥泞之地吗?”
丹卿动了动唇。
他想反驳,忽然又无话可驳。
青丘于他,纵然没有太多归属感,但宴祈说得确也合情合理,出身是他如何都抹不掉的存在,他以为他只是在丢自己的脸,原来,他背后还有青丘,他竟连豁出所有的资格都没有。
“好,我回去。”丹卿双手紧攥成拳,直至指甲嵌进血肉,竟也毫无知觉。
他余光轻轻略过紫雾缭绕的天宫,终是没再回头。
这一刻,丹卿不得不从混沌中清醒。
容陵当真视他如洪水猛兽么?他心狠绝情的背后,大抵是完完全全的不留恋、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