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丹卿还是强忍着屈辱和羞愧,一字一句,把话说了出来:“云崇仙人,能劳烦你帮我向容陵递个话吗?你就告诉容陵,说他若不来见我,我就日日夜夜守在南天门,直到他出现为止。”
云崇仙人陡然色变。
他震惊不已,有待细问,可一看满脸青红交错的丹卿,他就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相识至今,云崇仙人从没见过这样的丹卿。
此刻的他,卑微又没有自信,却强作坚强冷静。
说出这种话,丹卿内心一定备受煎熬,他虽好脾性,却也有尊严和人格底线,这番话,他是彻底将深埋心底的骨气都给作践了。
“麻烦你了。”丹卿仰头朝云崇仙人笑了笑,依稀仍是从前那幅烂漫模样。可他没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自己手指都掐得殷红。
云崇仙人不由鼻尖发酸,若从理性角度思量,他本该和丹卿再聊聊,若事态严重,至少他们得从长计议,以免招惹出无法收场的后果,但
他怎能忍心?
既然丹卿打定主意,哪怕豁出所有,也要见容陵一面,身为好友,无论对与错,他自然都该帮他一把。
“好,我这就去找容陵,你在这里等我。”
云崇仙人深深看丹卿一眼,立即转身入了南天门。
丹卿绷紧的背渐渐松懈,他无力地倚靠在天柱上,闭上疲惫的眼。
于他而言,尊严面子其实不那么要紧。
无论如何,他都得再见容陵一面。
这一面,是定要见的。
急急穿过南天门,云崇仙人掐来云,紧攥着双拳,直奔栖梧宫。
他面色不佳,同栖梧宫仙侍交流时,自然很不受待见。
栖梧宫仙侍听命的是下任天君,寻常神仙看见她们,谁不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她们头一回碰着这么个脸黑如墨的,倒也稀奇,既然对方无礼,她们也没必要笑脸相迎,于是其中一个冷冷道:“我们殿下正忙着处理要务呢,仙人若有急事,可先向天枢宫禀明,再由度厄星君禀报给殿下。”
云崇仙人明白,像他这种小仙,除非与容陵有私交,一般没有必要或资格面见小天君。
于是他道:“既然殿下忙碌,我就在此处候着。”
几个仙子瞪云崇仙人一眼,她们虽厌恶他不知礼数,但心底清楚,自家殿下向来不拘泥身份高低。她们若闹出事端,最终辱没的还是容陵的好名声,思及此,几个仙子都不再搭理云崇仙人,沉默散去。
栖梧宫乃储君居所,门庭之高、之气派雄伟,仅次于天帝的紫薇宫。
云崇仙人仰望着高不可攀的宫墙,心里不住牵挂南天门外的丹卿。
这傻狐狸,关键时刻偏犯倔,也不知变通,他就这样大喇喇杵在南天门,岂不是凭白遭人笑话非议么?
可这便是丹卿。
他直白简单得就像一张纸,不着半滴墨。
他的这份勇气,是问心无愧,也是敢于做自己的纯粹。
像丹卿这样漫不经心又好说话的,大多时候都随遇而安、不争不抢,然而一旦作出什么选择,他就真的能义无反顾、绝不退缩。
云崇仙人足足等到后半夜,才等到容陵迈出栖梧宫。
顾不上规矩,云崇仙人径自上前,在数丈外拱手拜道:“天枢宫纪云崇,有话想对殿下说。”
他声音洪亮高亢,从栖梧宫上空飞过的神仙都听到了,容陵不得不止步回头。
云崇仙人和丹卿的关系,容陵自然清楚。
他挥退周围仙侍,明知故问道:“仙人何事?”
云崇仙人抬起头。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容陵四分之一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