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的反抗在段褚胜看来,是情趣,而她就是兴起时随意逗弄的玩意。
多么无力又可怕的一件事情啊。
后来随着段聿川的逐渐长大,裴沅精神头逐渐下降,但她不曾将这份愠怒牵连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她是无辜的,他同样也是。
段聿川从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
段家子嗣众多,段褚胜四处留种,最不缺的就是孩子,自然是不可能在乎段聿川一个私生子。
他年龄小,出生后自然而然接替上一个人成了被凌辱玩乐的新对象。又因为他不懂遮蔽锋芒,所以比任何一个受的折磨都多。
他去见裴沅时,常常带着一身伤。
段聿川知晓母亲的困境,每次被打总会护着脸,再穿上长袖,单看外表便不太能看出来了。
但纸包不住火,裴沅还是发现了他身上数不清的淤青。
从大腿,到小腹,再到胸口,胳膊肘……
每一处每一处,他身上的淤青就像是在裴沅心口上用寒刃划上一道道刀口,不断往外渗出鲜血。
裴沅抱着段聿川大哭一场。
第二天,她如同换了一个人般,开始收拾自己,有分寸的拿捏着段褚胜的新鲜感。
段褚胜高兴,段聿川的日子就好过起来。
只是那些淤青没有消失,它从孩子的身上转移到母亲身上。
裴沅一边哄着段褚胜,一边趁着他的兴趣消失前,暗中筹谋着一切。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不相信段褚胜任何甜言蜜语,和看似宠爱实则当宠物样的“喜欢”。
所以,她成功了。
代价是从段家老宅顶楼的卧室一跃而下。
段聿川看着妈妈死在自己面前,带着她最后的嘱托回到杭市,隐姓埋名。
每每午夜梦回,他都能想起裴沅的话,想起裴沅死前愧疚的道歉。
她表情痛苦,口型却很清晰,段聿川看清了。
她在说:“妈妈对不起你,以后的路,留你一个人走了……”
裴沅死后,段褚胜大怒。
倒不是因为多舍不得一个女人,只是觉得威严受到挑。
他把段家上下所有人家法处置一遍,不够泄愤,所以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段聿川。
为了躲避段家,段聿川搁置了一年没有上学。
等到第二年,他才换了身份,办理入学。
他要按照裴沅说得那般,去过光明的,灿烂的一生。
可惜命运最爱的一件事情,就是跟人开玩笑。
在高考前夕,他意外和段家那群以正室为首的私生子们撞面。
去考场的路上他都在惴惴不安,不出所料,他被围堵了。
那天是他挨过最毒的一次打,打到他没有力气站起来,打到他们以为自己失手杀了人……
段聿川意识不清趴在石板路上,太阳把地板烤得滚烫,似乎要把他的脸烫掉一层皮。
等他们离开,段聿川拳头捏到关节充血,强撑着爬起来。
但他实在没力气了,没有几步又狼狈摔倒,他的手臂蹭开斑驳的伤痕,露出鲜红的血肉,连浮肿的脸上都被石子划破。
放弃吧,别挣扎了。
承认吧,段聿川,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你辜负了母亲的期待,你那天为什么要出门……
天晴得很好,蓝天白云,云层又亮又大,却连驱散一点黑暗都做不到。
他频临绝望之际,一把太阳伞遮住头顶。
“同学,你是来参加考试的吗?怎么伤成这样,需要我帮你报警吗?”女声温柔,似清凉湖水拂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