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芜心里别扭,这会儿顿时松了一口气。
青石板路上,她回忆着从丰山镇遇到赵翠仙,到大渝皇帝打翻那杯西山白露,这期间发生的一切。
原本半刻时间就能走完的石板路,这一趟,她却花了近半个时辰。
为什么?
她的心里生了好多个疑问,却无从出口,亦无人可以分享。
右手的虎口处,似还残留着如兰茶香。
当今圣上私藏的茶叶,她到头来竟还是没能尝上一口!
不知不觉,已行至庆和宫前。
她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那道厚重的宫门,看到了藏于背后的那块刻着八个大字的青石影壁。
“帝王之刃,唯忠帝心。”
嘁!从来都不是如此,不是吗?
回到黄字分支的独舍里,花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懒懒地躺在床上,看着床榻的顶板。
有用吗?
她问自己。
就算入了玉翎卫,攀上了权贵,拥有了查看当年案件卷宗的资格,那又怎么样呢?
那个案子,还会改变吗?
还能改变吗?
这趟水,貌似比她所想象的还要深些。
其实花芜并不愿想这些,她怕自己想得越多越会退缩。
她不能退缩,否则,她会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可惜回来的时候王冬不在,否则那张叽叽呱呱的嘴巴,一定会吵得她没空去思考这些。
今儿个清晨起了个大早,花芜现在很疲惫。
眼皮困得直打架,可脑袋里,如同两军交战,擂鼓喧天,闹得她不得安宁。
花芜决定闭着眼睛小憩,却忽地听到临窗的墙角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犹豫了一瞬,干脆起身,推开窗。
扑鼻的药香吹了进来,竟也能缓解她这半日累积下来的焦躁。
窗下那个拿着小铲子的人,蓦地抬起头来。
“穆然师兄?”
穆然只是淡淡地看了花芜一眼,继续低头完成手里的活计。
“你在我窗下种的什么?”
穆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专心致志地将那一排并不起眼的小草种好。
花芜不曾见过这种植物,小草儿基部心形,叶片近圆,叶柄与叶片上俱被柔毛,仔细一闻,似乎还散发着一种极为独特的味道。
穆然终于起身,拍了拍手,“这是香叶天竺葵,产自昆仑国。”
花芜歪着脑袋看他,表示不解。
“据说,植株散发出的特殊气味,可以驱蚊。”
花芜“哇”的一声,不知是在感叹这个小草的特殊,还是惊讶于穆然的温柔心细。
不经意间,眉间的那把锁扣早已解开,唇角也跟着微微上钩。
穆然没有逗留,离去前仍是叮嘱花芜要将窗关好。
花芜心里释然了一些,躺在榻上,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花芜错过了飨食,也错过了黄昏日暮的点灯。
并不宽畅的独室里一片黑暗,寂寂无声。
她倏地睁开眼睛。
漆黑一片的独舍中,她察觉到了另一股气息的存在。
她甚至产生了幻觉,仿佛那股特异的气息就在她耳畔,克制地吐纳。
谁?
她腾地坐起身来,果真看到屋子里的其中一把竹凳上,依稀堆了一个人影。
那人不动,坐姿并不端正,一只手懒懒地靠在低低的竹筒扶手上,一派悠然自得。
仿佛突然从榻上惊醒的那个人才是闯入者。
最终,这道黑暗中的剪影同河堤坝上的飘然身姿,同芷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