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但她不敢宣之于口,因为她看懂了奶奶眼里没有后路的决绝和无望。
奶奶终于没能忍住,狠狠地抱紧了她,“我的儿啊,你一定要坚持住,等天亮,等天亮就安全了,一定不要睡着,知道吗!明日,明日咱们就能团聚了。”
奶奶搂着她,最后深深地亲吻了她的额头。
动作麻利地将她送入井里。
一层叠着一层的寒意几乎就要透进她的骨缝里。
当她的身子不再下降,木桶也不再摇晃,她才意识到上面不知何时已没了动静。
“奶奶,奶奶。”她用极轻极弱的声音呼唤道。
无人回应。
多年以后,她才知道,原来那一抱那一吻就是告别啊。
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井底的夜空那么亮,偶尔会有云朵慢慢慢慢地飘过。
她努力地回忆着这附近哪个地方有井吗?
她甚至没想过奶奶和弟弟要怎么下到井里,有没有人能帮助他们。
可只要一想到他们和她一样,也在某个井里待着,她的心就能获得一些力量。
她知道,她必须这么想。
此刻的花芜好像又回到了那口寒意刺骨的井中,圆凳早已不在手上,她也根本没有注意到,一道黑影从两扇门中间的虚无里扑了出来。
那道身影快疾如风,冲出门后,裹挟起她的腰身,一步不停地往对面的空房掠去。
“嘭”的一声,那道身影带着她破窗而出。
“闭眼。”清澈散懒的嗓音发出指令。
她却忍不住抬头,今夜天空并不明亮,可黑暗中却破出漫天星光。
落地的时候,花芜没站稳,一个趔趄。
揽住她的手臂往里一收,让她撞在一堵硬实的胸膛上。
他们所处的是来福客栈后面一条并不热闹的小巷,不远处就有人群的嘈杂声响。
叶萧把她带到热闹的街市上,同时松开了手臂,单独向前一步,划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师兄。”
叶萧回头。
“方才为何不回应我?”
花芜疑问,依他后面的反应来看,可不像是受制于人的境况。
“房间里漫布着迷香。”
“哦。”
原来他是为了避免吸入迷香,才不便开口说话。
“你呢?房中可有异样?”
“我没进去。”
叶萧顿了一步,花芜追上他。
“我看到自己的房门口被人做了记号。是一个三角,刻印的痕迹还十分新鲜。”
“嗯。”
“为什么?”
为什么玉翎卫外出办案,会遇上这样的事?
这分明是一场针对,而非他们遇上的意外。
“和今日在徐府发生一切有关吗?”
叶萧不答,花芜便追着问。
“忘记那封信的内容。”他只是极淡地说了句。
“什么信?”
叶萧皱眉,正想教训他,转头却看到花芜眼里的狡黠。
小宦官原来是这个意思。
“若是你能赦免青莲的死罪,说不定……”
“她不会说的。”
叶萧忽地停步,叫一直追着他跑的花芜闷头撞上。
他一脸玩味地审视着她,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花芜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话里的纰漏,但也只能装傻充楞,“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说,我们现在去哪儿?王冬和常远师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