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外一切就绪,宫里却还未传来消息,他还有点时间,可以陪她聊聊。
花芜提起茶壶,正要对着杯口轻轻一点,却像是忽地意识到什么。
她激动道:“王爷既然早就知晓我姐弟二人的身份,又提到分田之策,显然对当年的事情知之甚多,如今我姐弟二人所求不过如此,王爷何不以真心换真心?”
真心?
宋承旭自然没那么傻。
大渝皇室之中,那些所谓以真心换真心之人,早就化为了堆起的皑皑白骨,他又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不过……
这颗“真心”倒不妨碍他将她往另一条道上引。
“当年昌南河堤修筑之前,南斗山有意重提分田之策,父皇正是因为此事,才特派南斗山出任昌南河堤河堤使一职,将他调离京都。可父皇虽将你父亲调离京都,却也没能停止对他的猜忌。而你父亲当时也根本不知,父皇在位十余年,早就习惯了守城,而非开拓,他安于现状,根本不愿再去撬动贵族世家的利益。世家贵族于帝王而言,本就是矛盾的存在,他们牵制皇帝,同时也拥护皇帝。帝王之术必须是残暴的,父皇在最初的试探过后,以陈熙年牺牲为节点,便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分田绝不利于皇权统治!故而他对你父亲的坚持不懈,感到十分厌恶。世家贵族的势力,叫人忌惮,但也是帝王必须争取的力量,那时候的父皇已十分清楚,不能够按照早年臆想中的那样推行分田之政,否则朝野人心不安,朝局必然动荡。”
宋承旭眼眸一转,看向花芜。
“当年的昌南河堤案,传言曾有东宫手笔,毕竟谭氏世家贵戚掌握着大渝天下最丰厚的农田。虽说你父亲当年的策论只有父皇一人得见,可谁知道呢,连本王都能知道的事,更加不可能瞒得过东宫。南斗山要推行分田之策,谁的利益最受损,自然是谭氏。当然,这也只是一种推测,没有确凿的证据,本王只是在告诉你一种可能,至于究竟真相如何,你大可自行判断。”
花芜听完这些,脑子有点发胀。
她努力克制着脑中呼啸的风雨,才让自己保有一丝清明。
双眼涩得难受,嘴唇和喉间也跟着发干,可她愣是没再给自己添一杯水,以免因此提醒了宋承旭。
她在伽楠香中加了一点点阿芙蓉,又将穆然给的一颗清明丸融入了水壶中。
阿芙蓉已燃得够久,她又刻意将所有门窗紧闭,足够让阿芙蓉充盈室内,在最短的时间内发挥功效。
而自己只能不断饮着清明露,让自己不陷入阿芙蓉的迷魂阵中。
宋承旭将父亲的死推给了当今皇帝和东宫太子,又说谭氏是分田之策的利益损失者。
却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可真的能如此吗?
摘得干净吗?
谭氏是利益损失者,那杨氏呢?杨家手中难道就没农田了吗?
花芜自是无法全信。
宋承旭又道:“所以我会帮你,只待我坐上那个位置,必定为你父亲南斗山正名。当年,先是父王遇刺,幸而当时有禁军副统领萧野护在其身旁,而后便是昌南河堤案,这两件事致使皇帝身边再无可信之人,迫于朝中压力,不得不立嫡长子宋承奕为太子。这些事,最终造成的后果、好处都落在了宋承奕头上,不是谭家的手笔,谁信?!”
刘芳韵那边还未传来宫里的消息,宋承旭只觉得坐等得有些燥热。
情绪也渐渐变得失控。
他看着面前新纳的美人,眼前有一阵恍惚。
屋外的日影渐渐西斜,体内的燥意让宋承旭起了别样的心思。
“如今你已是我王府中妾,服侍夫君乃是本职所在。你若要表忠心,此时正是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