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蹊喉中一哽,握住了她的衣袖。
“长盛街,喜乐巷。”
“多谢。”
花芜稍用巧劲儿,便挣脱了李成蹊。
李成蹊心里一股酸意泛了上来,这次她找他,说得最多的话便是“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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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芜没有直接去长盛街,而是在东市闲逛,在各色各样的摊贩中走走停停。
最后,她停在一处卖豆花的大娘身旁,和大娘家里的孙子聊了几句,那孩子半信半疑地跑开。
接着她便在豆花摊上要了碗豆花。
吃咸的还是吃甜的,这是个问题。
大娘的摊子上既有白糖,也有葱花和酱油。
最终往碗里放了一勺糖,花芜悠闲地吃了起来。
一碗豆花的功夫,那孩子跑回来了,比手画脚的、得意地和花芜说着什么,花芜拿出一块碎银在他面前晃了晃,随后却是手腕一转,给了卖豆花的大娘。
李成蹊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紧锁的眉头一松,慨然一笑。
他欣喜于终于又从花芜身上看到了南溪雪的样子,贪吃贪玩又捣蛋的……
“李大人,有人在寺丞面前告了您一状,请您即刻回去解释一二。”
李成蹊脸色有一瞬的茫然,随即脑中浮起那张贪玩又捣蛋的脸。
原来如此。
“我现在有急事,可否……”
“李大人,实话不瞒您说,那位告的是您渎职,您还是快回吧,别叫小人难做。”
传话的人身后还跟着两名武夫,手中握着提棍,显然是有备而来。
李成蹊无法反抗,只能跟着他们走。
豆花摊那边,花芜弯腰捏了捏孩子的脸,随后抬头,看到的是李成蹊被迫离去的落寞背影。
“还有呢,还给我。”花芜伸出手,摆在孩子面前。
孩子这才依依不舍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糖黄色的玉牌。
花芜又从身上摸出了几文钱,放到孩子小小的手心里,“去玩吧。”
花芜凛了凛心神,这才朝长盛街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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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区前线,一个个支起的隔离帐篷中,不时传来号泣之声。
每天都有人死去。
穆然已连着三天三夜不曾合眼。
附近赶来支援的医者以伤寒论治此次疫情,却是难以取效。
这些天,他已经意识到此次瘟疫,根本不是医典上的伤寒论能阐释的。
于是他放弃了药典古方,不仅研究患者,并开始在牛棚、猪圈、鸡圈蹲守观察,在最危险的地方捕捉此次疫情的特性。
连着五日,他已调配了近二十种中药配方,制成汤剂,让患者腹下,并认真记录他们的每日变化。
这一日,他在视察患者时,发现了一点端倪。
穆然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他奔去了萧野的帐子。
“找到了!我找到了!”
这是穆然第一次失态。
萧野抬了抬眼皮,像是已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也跟着露出轻松的笑容。
“对症的方子,我找到了!”
“你可确定?”
“这是第三个好转的病患了!我确定!”
“好。”萧野气息一沉,站了起来。
穆然脸上又生了郁色,“只是,不知要如何说服他们饮用这个方子。”
“无碍,交给寺庙和道观,让他们先行施放。”
萧野松开眉头之后,留下两道浅浅的八字纹。
这几日他一方面被疫区的事务困扰,另一方面心里还想着临出发前和花芜有过的那一番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