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小东西,花芜才忽然觉得胃里有些泛酸。
“这是什么?”王冬问。
“虫瘿,昆虫啃食树皮和树叶,留下孔洞,尔后在这些伤口上产卵,叶片愈合时会将虫卵包裹,在叶面上形成小肿块的模样,便是虫瘿。”叶萧答。
“可是这种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不合理啊,这里是藏书房,万一这些虫子孵出来,那这些书卷可不就毁了?”王冬不明白。
“有些虫瘿可以用来做补品、止血药和某些毒药的解药,甚至可以用作染料,遇水不化。”
“遇水不化?”花芜跟着喃喃念叨,接着理了理其中的逻辑。
徐茂掌有证据,是决计要保下来的。
他在书柜里设计了这样一个暗格,又刚好暗合了年份,应当不是用来做摆设。
徐茂之死究竟跟账本有没有关联?
到底是他提前转移了证据?
还是杀了徐茂的人盗走了账本?
新的谜面出现了,又好像没有出现。
大家似乎知道了接下来该去寻找什么,又似乎无从查起。
“我们要找的东西看来已不在这里了。”
叶萧说完这句话,让常远和王冬恢复了藏书房的原貌。
四人出了书斋,胡喜已在前头不远处安安静静地等着。
白纸糊的灯笼映出来的光亦是苍白的,没了主人的府邸一派清冷之色。
“四位大人,仵作那边已有说法,还请移步偏厅。”
胡喜怎么也说不出“验尸”二字,这些年,徐茂待他不薄,他无从分辨自己的主人是不是一个好官,可他实实在在地是一个好主子,不仅不曾亏待过他,甚至还给予了他们一家许多便利。
花芜一到偏厅便接过了仵作的验尸格目,里头详细记录着死者验状:两眼合、唇口黑、皮开露齿,勒痕于喉上,即口闭牙关紧,舌抵齿不出,颈后绳痕两端开裂无相交。
单从这几点看,皆附和自缢身亡的特点。
只因上吊自缢者,则脖子后的绳痕两端不会交在一起。
相反,若是被人勒死,这两道绳痕则会交在一起,在脖颈上行程一个没有断口的圆圈。
这样一来,又与花芜的推论相悖。
不过另有一点值得注意,徐茂双膝严重肿起,皮肉皆呈紫红色,右腿腿骨严重骨折,且是新伤。
“胡管家,徐知县死前几日,可有腿伤骨折?”花芜问。
“不曾有过。”胡喜照顾徐茂饮食起居,说起这些,没有丝毫犹豫。
徐家女眷留在正厅守灵,花芜便让王冬去问了同样的问题,秦氏的回答和胡喜一致。
“这……”一直等候在此的火田县县尉有了一丝犹疑,玉翎卫的面子他不好驳,可之前的言之凿凿和如今的验状怎么会有如此出路?
“我知道赵妈那日夜间听到的声响源自何处了。之前同卢仵作说的事,不知做好了吗?”
“是,一切依照大人的吩咐,只是验证还需要一些时候。不知明日一早可来得及?”
“不急,那便等明日吧。”
因为花芜之前便判断徐茂死前被人下了迷药,而今根据验状,若要一个人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将其杀之,在食物中使用迷药必然要比使用迷香效果要好得多。
秦氏一直不同意开膛,花芜便只能跟仵作打好招呼,让其在尸检时刮取死者的舌苔和齿垢,看能不能想办法验一验里头是否含有迷药。
卢仵作的一位师弟醉心药理,他便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将提取出来的证据交给那位师弟,明日必然能有结果。
“胡管家,可还记得徐知县出事那天夜里,书斋里有哪些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