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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七夕罢了。
京郊虹桥之上还有溪流沿岸,便多了许多打扮俏丽的少男少女。
京都虽设宵禁,可在这样的日子里,巡防是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河道里多了许许多多的,承载着痴心妄想的花灯。
只有李成蹊知道,那些花灯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甚至,明日天已微凉,京都府尹便会派出一群人马将这些捞起这些残破的花灯,以往,在浣城的时候,他每年都许愿,每年都希望能立刻马上见到她。
可那些许以真心和虔诚的愿望被一拖再拖,拖到那个他最想见到的人已经脱离了当时的困苦,出落成了不需要他的模样。
究竟是神明太忙了,还是根本就不想帮他?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
新晋榜眼李成蹊站在虹桥的一端。
满心期待。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锦缎披风,手里还带着一件淡黄的丝绸披风。
浣城制丝,这件披风他为她准备许久了。
终于有机会亲手为她披上。
来之前,他心想,今夜他们一定会有许多话可以说。
那时候必定更深露重,秋风瑟瑟。
李成蹊环视了一眼周遭的人群。
他们真快乐啊。
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的快乐都不及他一人的。
今晚,他酉时正牌便来了,那时天还未完全暗下,而今戌时已过,热闹的人群竟已有了要散去的意思。
没事的,晚点来,届时清净些也好,李成蹊安慰自己,八年都等了,不差这么一时半会。
他幻想着她来时的模样,会是那日的男子打扮,还是会为了见他而悄悄换回女装。
还是男装吧,安全些,反正他早就把她穿着裙装盘发簪花的俏丽的模样刻在了脑子里。
他会在并不太密集的人群里忽然见到她的身影。
她会小跑而来,笑着致歉说,为了找机会脱身,所以耽误了些时候。
他亦会笑着告诉她,不急,他一点都不急。
她或许还会问他:“都说今年呼声最大的李成蹊,背负家族使命,理应一举摘得桂冠,如今却只中了榜眼,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成蹊想象着她看似娇嗔责怪,实则毫不在意的俏丽娇颜,嘴角噙起动容一笑。
她若是这么问,他便告诉她:
“听闻陛下有意要今年的状元郎尚公主,所以……小雪,你明白吗?”
想象着她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李成蹊粲笑出声,心道:她一定会这么问。
大小到大,她便信任他,更信任他的才识。
她必然不相信成蹊哥哥会落于人后。
又或许,她早就猜到了,他在御试上作了弊。
为了她。
那么他必然也要这般回答。
小雪,你明白了吗?
……
李成蹊抬眸,果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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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野步入盥室的时候,一身轻盈。
紫来阁中,盥室和他的寝卧并不在同一层。
紧致而饱满的线条张弛有度地步入浮着一层雾气的浴桶。
若是这间盥室布着一面铜镜的话,他一定会惊讶于自己脸上竟一直噙着笑。
他的心情很愉悦,若不是身上黏腻,他甚至不愿沐浴。
萧野在浴桶里待了许久,直到水都凉透了亦不察觉。
像是灵魂出了窍,他太快乐了。
花芜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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