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他裴郎,果然是公子如玉。
只不过,太清瘦些,脸色太苍白些,看着还有些病容。还想再看,裴恕似是觉察,瞥过一眼,客人只觉得一股无声的?威压凛然袭来,心中不由自主生出畏惧,连忙向?人群里缩了缩,再不敢直视。
裴恕转过目光,在?府门前按辔下马。
三天前他回?到?长安,当日嘉宁帝便亲自召见?,细细询问了魏博、成德诸般事宜,昨日朝堂之?上,嘉宁帝亲手书写诏书,宣麻拜相①,一时风光无两。
迈步进门,触目所及,到?处是花团锦簇,门窗上甚至庭中树木都装饰着彩绢锦花,廊下摆着暖房里养出来的?鲜花盆景,来往的?仆妇个个新衣新帽,喜气洋洋。明天就是除夕,他又新近拜相,裴府上下喜庆热闹到?了极点。
除了他自己。
裴恕慢慢向?书房走去,隔着窗有人唤,是裴令昌:“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裴恕折返身过去,裴令昌坐在?榻上,笑容可掬:“安国公一大早过来,给你提了件绝好的?亲事,户部尚书韦家的?女儿,十?七岁,知书达理?,贤良淑德,韦氏门庭与我们般配,户部又是绝佳的?位置,对你的?前程大有裨益,我有意应允。”
裴恕脸色一寒:“儿子已有妻子。”
“你说王十?六?”裴令昌摆摆手,“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没答应,纯是你自作主张,算不得数,况且她?如今也已经死了……”
裴恕打断他:“她?不曾死。”
裴令昌正在?兴头上,只管往下说:“这种天气,从?悬崖摔下去又落了水,哪里还有命……”
“她?不曾死。”裴恕再次打断。
陶氏侍立在?旁,见?他脸色阴沉得厉害,连忙打岔:“厨房新做了枇杷露,最是滋润,九郎要不要尝尝?”
裴恕顿了顿,依旧只是向?着裴令昌:“儿子已有妻子,这些事,大人以后休要再提。”
裴令昌被他一连打断两次,满肚子高兴顿时变成不痛快:“你这是什?么态度?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几时轮得到?你自己做主?”
“轮不轮得到?,儿子都已经做了主。”裴恕淡淡道?。
“放肆!”裴令昌登时大怒,啪一掌拍在?桌上,“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怎么,你如今拜了相,对着你阿耶也敢发横了?须知这里是裴家,不是政事堂!”
裴恕淡淡看他一眼:“若没有别的?事,儿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