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不对劲,那两样贺礼让她阴晴不定,越发偏执,方?才她又是?负气走的,会不会出事?急急吩咐:“人手都?派出去,全力搜寻!”

内宅。

王十六进门时,锦新正?在灯下做针线,是?她下毒那天,找借口让锦新做的冬衣。烛光明亮,她咽喉上红肿的痕迹看得一清二楚,王焕一怒之下能下多狠的手,她自己也领教过?。

王十六挨着锦新慢慢蹲下,仰头看她:“还疼吗?”

锦新连忙放下针线,站起身:“不疼了。燕窝炖好了,奴这就去给?娘子拿。”

外间的小风炉上文火慢炖着一盏燕窝,她虚火旺盛,冬日里时不时会咳嗽一两声,璃娘送了燕窝过?来,锦新便一早一晚,每天都?记得给?她炖。王十六拉住她,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带:“给?你。”

锦新怔怔接过?,心里有预感,只是?不敢相信:“什么?”

“你的身契。”王十六轻声道,“我查过?了,身契并没有在衙门登记过?,所有能约束你的,只有这份身契。”

刚回魏博她便让人去查清楚了。原想?着等事情办完,再把身契还给?锦新,可是?,何必呢?她是?郑嘉的女?儿,裴恕的未婚妻子,她就算干出再大逆不道的事,王焕想?杀她总要掂量掂量,可锦新只是?个侍婢。

王焕随时都?能要了锦新的性命,王全兴也是?。她不能这么自私,拖着身边所有的人一齐去死。

“娘子,”锦新攥着身契,似有千钧重量,“娘子。”

“撕了吧。”王十六轻柔着语声,“从此,你就自由了。”

伸手握着她的手,嗤啦一声,把那白麻纸写成的身契撕成两半,跟着又是?嗤嗤几?声,变成一堆细碎的纸片。王十六捡起一片在烛火上烧了:“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回家。”

家?她的家早没了。锦新涩涩一笑:“奴不走。”

已经无?家可归,没有亲人可以相守了。她也看明白了,就算撕了身契,王焕和王全兴,或者这世上任何一个有权势的人,都?可以再抢了她来。她要报仇,为父母,为她失去的家:“奴跟着娘子。”

王十六摇头:“你要是?不想?回家,那就跟着二郎君吧,他会护着你。”

她爱过?人,所以看得出,王存中对锦新,隐忍沉默的爱。这样才是?最好的,跟着她,只会连累他们。

“奴不去,”锦新摇头,“奴想?跟着娘子。”

王存中的心思她明白,但她不配。跟着娘子,娘子想?报仇,她也想?,她们会做到的。

许久,王十六叹口气:“你再好好想?想?吧。”

垂花门前。

裴恕叫过?守门的老?妪,正?要开?门时,郭俭追了过?来:“郎君,王女?郎已经找到了,回了房里。”

悬着的心重重落下,裴恕长长吐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