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恍惚和眷恋中?踮起脚尖凑近,柔软的唇,贴近他的眼睛。

近了,更?近了,裴恕又看见嫣红的颜色,柔软,饱满,雪花一样轻盈。现在,这瓣柔软,落在他眼睛上了。

时间突然凝固,一切都停止了,裴恕觉得微微的凉,让人想起风陵渡外?飘舞的雪花,想起曾经落在他掌心的花瓣,想起一切不该想的东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哥哥,”王十六吻完一边,又吻另一边,他的脸是暖的,唇擦过去,沾染了他的体温,让人冰凉的心,也跟着暖起来?,“我真的好想你。”

裴恕用?力睁开眼睛,带着怒恼,对自己和对她的,一把推开。

王十六猝不及防,跌坐在游廊冰冷幽绿的栏杆上,他转身就走?,王十六急急抓住:“别走?。”

衣袖被她攥住,她冰凉的手指挨着他的皮肤,明?明?可以摆脱,裴恕却没有动。心绪起起伏伏,在沉沦的边缘,不停敲着警钟。

想他,可她凭什么想他?他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而且她每次对他说着情话,她的眼睛

看着他,又越过他,望向他不知道的哪处。他总隐隐有种感觉,这里不止他们两个,还有别的,他不知道的什么人。

太挤了,让人失去耐心,生出怨怒。裴恕一根一根,掰开她攥紧的手指,抽出衣袖。

衣衫带风,拂得脸上冰凉,他推门进去,无声?无息关上了门,王十六在希望过后巨大的失望中?,哭出了声?。

廊外?一丛绿竹轻轻晃了晃,裴恕在窗前看着,眉头紧锁。

是守夜的侍卫,因着他不曾发话,即便?看见了,也没敢过来?插手,但这驿站里还有别人,由着她哭下去,都会被吵醒。

她的名声?固然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但他也没必要,再让她多一个话柄。

压下心里烦乱,推门出来?:“起来?,我送你回去。”

王十六低着头,模糊的泪眼中?看见他素色的袍角,素色的麻鞋,让她突然意识到,他这副打扮,是为?妹妹服丧。

他日日陪伴君前,不可能公然服丧,便?用?这样隐晦细致的方式默默怀念着妹妹。不幸,又是幸运的,被人这样放在心底温存怀念着。若是她死?了,他会不会有时候,偶尔也能想起她?

伸手,握住他的手:“哥哥,若是我死?了,你会想起我吗?”

心底某根弦突然被拨动,裴恕忘了推开她,在无法言说的情绪中?反问?道:“为?什么要死??”

快步向前,她起身跟着,冷月将两个人的影子拖到很长,她低低的,哭过后嘶哑的声?音:“总会死?的吧,该做的事都做完了,还有什么可留恋呢。”

不,什么是该做的事?保全名节,为?了裴氏的声?誉,为?了那些根本不值得的东西,牺牲自己十五岁的年轻生命吗?心绪突然激荡,裴恕猝然停步:“除非天不与人,否则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人抛却性命!”

王十六看见他突然燃烧的眸子,那样激烈,让她呼吸也跟着紧张,凭着直觉问?出了声?:“哥哥,你是想起了你妹妹吗?”

可他妹妹不是病故吗,为?什么他的语气这样不甘,痛苦?

裴恕心中?突地一跳:“你知道了什么?”

王十六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戾气,他俯身向她,高大的身躯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牢牢罩住。他有秘密,不想被她发现。这让她意识到,眼前被他握着,被她拥抱亲吻的男子,从来?不是温和可亲,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里握着不知多少人的性命,他是不是,起了杀心?

可他根本不需要担心,莫说她什么也不知道,便?是知道了,他的秘密,在她这里,也永远是安全的。将他的手又握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