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六催马疾驰。入冬的天气冷得很,风刮在脸上刀割一样,行动时扯到了伤口,觉得黏黏的热,大概是?又出血了吧。
满眼都是?那?个笑,哪怕是?带着嘲讽,可是?,那?么?像薛临,她有多久没见?过薛临的笑,有多久,没抱过他了。
“娘子!”缰绳突然被拉住,周青追来了,从自?己马上跳过来,紧紧拽着缰绳,“别跑了,青奴求你了,别跑了。”
他的声音喑哑到极点?,眼角有什?么?亮光,映着极淡的星光,倏地一亮。王十六回过神来:“青奴,你哭了?”
“没有,”周青转过脸,“娘子,别追了,冷,你的伤还没好。”
他的伤,也没有好。这些天她昏迷着,也算歇了一场,可他肯定为?她忧心,几天都没合眼。王十六长长吐一口气:“好,我不骑马了,坐车,我们慢慢追。”
身后匆匆忙忙,锦新催着车子过来,王十六下马上车。他不要她跟着,因为?厌恶她纠缠不休。他一向心冷意冷,逼急了,必定会使?出手段甩掉她。她得改个法子。
郭俭最后过来,知道裴恕一向法度森严,若不能拦住,回去必要受罚,可她为?了自?家郎君连命都不要,他又怎么?能拦?只得催马跟在旁边,倒像是?特地过来护送的了。
火把照着脚下一小段路,车声辚辚,追着前?面?的蹄印去了。
翌日入夜。
裴恕在涉县驿落脚,翻来覆去,将近五更,还不曾睡着。
许是?太?安静了,烽火三月,路上很少再有行人,随从们两天没合眼,此时都已?经睡得熟了,寒风吹着窗下细竹,淅淅沥沥,格外?让人难以入眠。
郭俭一直没回来,还在拦截王十六吧,那?么?执拗霸道的人,不好对付。
若是?她在,今夜必定不会这么?安静,必定又要与她来来回回说那?些无谓的话,费无数口舌。不
却在这时,听见?隐隐约约,车马的动静。
涉县驿,墙外?。
“去看看在不在这里。”王十六吩咐道。
侍从翻墙过去探查,不多时回来:“回娘子,裴使?节在里面?。”
王十六松一口气,心里那?根弦突然松开,突然之间,浑身酸痛到无法忍受,伤口火辣辣的,似是?发了炎,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终于追上来了,他休想甩下她。“都歇歇吧。”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头?一歪,沉沉睡去。
“娘子!”周青以为?她再又晕厥,一个箭步冲过来,却见?她迷迷糊糊向他摆摆手,这才知道她只是?睡着了。一时间百感交集,弯腰从车中抱起她,轻柔的语声,“青奴送你去屋里睡。”
大门突然开了,周青抬头?,裴恕站在门内,沉默的脸。
周青一言不发,抱着王十六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郭俭跟在后面?,到跟前?单膝跪下:“属下办事不力,请郎君责罚。”
“到长安后领罚,”裴恕淡淡道,“你知道规矩。”
回头?,周青抱着她往后面?去了,她的头?靠在周青肩上,手放在身前?,让他蓦地想起她昏迷那?次,手是?从旁边,无力垂下来的。
所以这次,她应当只是?睡着了吧。三百里地,带着伤,车子又慢,想来她是?不眠不休,硬扛着追过来的。
“郎君,”郭俭犹豫着问道,“现在要走吗?”
裴恕沉默着,许久:“你们整整两天不曾合眼,先去歇宿,明日再走。”
嘴上说着,心里突然有点?不确定,他真的是?为?了让他们歇宿吗?
第三天一早。
裴恕出发时,王十六也出发了。
使?团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