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的话,目光依旧有不曾藏好的怨恨。不过,他可以?不跟她计较,她这次很乖,知道该如?何求他,就算是饮鸩止渴,他也得试试。“来人,送周青去医治。”

侍从带走周青,王十?六松一口气,抬眼一望,不远处还有一些受伤的侍卫,被裴恕的人押解着,依旧在原地待命。连忙又挽住裴恕,放柔着语声:“这些受伤的人也得医治。”

“好。”裴恕反手扣住,与?她十?指相握,“带伤者去医治。”

侍卫们领命而去,他折身往驿站方向走,王十?六紧紧跟着,提出新的要求:“等他们治好了伤,就放了他们吧,他们也是听命行事,并不是存心与?你作对。”

裴恕低头?看她,心里不甘到了极点。她对任何人,都?比对他好得多,可这样温柔着与?她携手并肩的她,他如?何能拒绝?“好。”

王十?六放下?心来,又觉得懊恼。他竟如?此好说?话,她早该哄哄他了,也许那样的话,她早就找到脱身的机会了:“青奴伤得重,你带着他一起走吧,我得看着他伤好了才能放心。”

一来是不放心周青的伤,二?来她孤身一个,留下?周青,至少有个同伴,不至于每次都?耳目闭塞,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不行。”裴恕拒绝。留着周青,就等于留着她的一个得力帮手,将来的变数又多了几分?,他并不想冒险。

“裴恕,”王十?六停住步子,“我都?说?了以?后不会再跑,你还?是不信我?”

裴恕下?意识地也停住步子,她皱着眉带着点不悦,但并不是先前那种恨怒,更像是种介于埋怨与?娇嗔之?间的表情。心跳突然有点快,呼吸也不觉放得沉了,这表情他似乎见过,也许是前世吧。让人怀恋,无法拒绝。

哪怕是骗,他也愿意以?身入彀,至少她还?愿意花心思骗他。“那么,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王十?六本能地觉得,绝不会是容易办到的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什?么条件?”

裴恕低头?,嘴唇凑近她的耳尖,声?音便低了下?去:“今夜住先前那间屋子。”

王十?六紧紧咬着牙,忍住逃避的冲动,他灼热的呼吸拂着她的耳朵,她几乎疑心他的唇也碰到了,让人不适到了极点,可是不能拒绝,为了顺利脱身,她可以?忍。“好。”

裴恕的唇擦着她的耳廓,恋恋不舍离开。她口不应心,但没关系,只要能留住她,时间久了,她骗他骗得习惯了,谁说?假的不能变成?真的?

这夜果然还?是住了那间屋子,炭盆放在屋角,熏了一点安神香,淡淡的香气伴随着明灭的火光,依稀有点像是炭火,王十?六猜测,裴恕是在模仿前世那夜的情形,为了唤起她的记忆。

让人抗拒厌恶,心里又有说?不出的滋味。她一直都?是固执到偏执的性子,这是她第一次,遇到一个比自己更执拗的人。

灯已经熄了,裴恕依旧像之?前那些夜一样在屏风后面打地铺,并没有过来骚扰,王十?六闭着眼睛,睡不着,满脑子纷纷乱乱,只是想着今后该怎么办。

最迟后天就能到长安,到那时候再想逃走就越发难了,他把婚期定?在了哪天,时间够不够她布置?薛临这时候到了哪里?有没有睡着,有没有摆脱他的侍卫?

却突然听见裴恕低低唤了声?:“观潮,你睡了吗?”

王十?六不想理会,一言不发,假装已经睡着了。

窸窸窣窣的声?响,裴恕起来了,慢慢往床边走。

心高悬起来,王十?六不动声?色,取出枕头?底下?压着的簪子。假如?他敢碰她,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