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但只要一看见她那张带着王焕影子的脸,所?有的努力,全都无效。
“说到?底,她又何辜?难道出生在这世上,是她的选择?”裴恕觉得心?疼,说话便不曾留情,“岳母当初不想要她,服下药物,使她自出生便带着永远不能治愈的病症,时时挣扎在生死之间,但她从不曾恨过怨过,她所?求的,无非是岳母能稍稍给她一个好脸色。”
郑嘉哑口无言。当初的确是她不想生,吃了?落胎药,她也没想到?胎不曾落下,反而生下一个先天便有心?疾的孩子。
“就算岳母不愿亲近她,那么不再伤害她,总是可以的吧?”裴恕撩袍跪下,“小?婿只求岳母今后,莫要再用那种目光看她了?。”
郑嘉心?里一跳,有那么明显吗?连他都看得出。可若是连他都看得出,那么她那个不被期待的女儿,又曾多少次被这个眼神?伤害到?。一时间百感交集,许久:“你起来吧。”
裴恕起身,沉默着等待她的回应,又过许久,郑嘉低声道:“我知?道了?。”
日影向西?,再不走,天就晚了?。郑嘉长长吐一口气:“你去吧。”
两刻钟后。
郑嘉在山道前停步:“就送到?这里,你们回去吧。”
她正要上车,忽地又停住,唤道:“观潮。”
王十六吃了?一惊,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才跟上去:“母亲。”
“观潮。”郑嘉又唤了?一声,努力着,不从她脸上寻找那个令人厌恶恐惧的影子。说到?底,不是她的错,王焕死了?,她的恨和迁怒,也该结束了?,“好孩子。”
王十六反应不过来,怔怔站着,听她生硬着,说着从不曾说过的话:“你外祖过世得突然?,留下许多手稿,我打算找个地方隐居,细细整理一下。”
起初是生硬,慢慢的,也说得流畅了?,郑嘉顿了?顿:“我这一去不知?要多久,你和裴恕好生过,不必挂念我。”
她低头登车:“我走了?,观潮。”
王十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乱到?了?极点,在惊讶和感激中看着车子向山下走去,越来越远,到?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飞快地追上去:“母亲!”
车窗推开,郑嘉向她挥挥手:“回去吧,好孩子。”
王十六还在追,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打得前襟一片湿。好孩子,她等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了?这句话,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想哭,想扑进母亲的怀抱,感受一下她从不曾得到?过的,母亲的爱。
手被握住了?,裴恕跟上来,拥她入怀:“观潮,别追了?。”
透过模糊的泪眼,王十六看见郑嘉的车子转向弯道,被山体遮掩,看不见了?,视线里最后的影像是郑嘉向她挥动的手,她生平第一次拥有的,来自于母亲的安抚。
“回去吧,”裴恕向她低语,“等岳母安置下来,会给你消息的。”
山风抚着,太阳暖着,身后是裴恕温暖坚实的怀抱,王十六带着泪,向他一笑:“好,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