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恕等不得,便吻她的手心,一点点吻过,又?移上来?,含住指尖,王十六心里一跳,连忙挣脱:“别闹了,让人看见什么?样?子。”

“观潮,”裴恕紧紧搂住,带着委屈,“已经很久没亲了。”

“安生坐着吧,”王十六到底推开了他,“要是扯到伤口,那我就?真的生气?了。”

裴恕窥探着她的脸色,她绷着脸干脆利落打好了结,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但他又?隐隐觉得她并没有很生气?,她拿起?外袍要给他穿上,裴恕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吻:“观潮。”

外面有动静,王十六下意识地回头一望,窗户关着,并不能?看见,然而那动静是从?堂屋那边传过来?的,应当是送夜宵的仆从,薛临如今还很虚弱,须得少量多餐,这几天每到晚间都会稍稍吃点夜宵。

她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薛临怎么样了。

拉了衣袍给裴恕穿好,正低头?系衣带,听见裴恕说道:“你去看看他吧,我没事。”

王十六怔了下,他声音闷闷的,仰头看着她:“去吧。”

倒让她生出歉疚,前些天他伤情凶险,也是生死关头?,算下来?还不到一个月吗,她原该好好照顾他的。

声音便软下来?:“没事,我先给你弄好。”

“我没事,”裴恕转开脸,“去?吧。”

他越是这样?,王十六越是走不得,给他穿好衣服,知道他此?时行动不便,又?帮着他洗漱了,解了发髻梳头?,时间飞快地流逝,堂屋那边再没听见动静,薛临吃完夜宵了吗?

裴恕从?镜子里看见她若有所?思的脸,她时不时向窗外看一眼,她在惦记着薛临。心里有些发酸,望着镜子里她的眼睛:“你过去?看看吧,不然始终不能?放心。”

她也的确很不放心。王十六歉疚着,低头?在他额上一吻:“那我过去?看看,你早些睡吧,不用等我。”

她走了,裴恕隐在门内,久久目送。会回来?吗?期待着,又?觉得没什么?指望,她这些天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薛临身上,今夜能?分一点给他,已经是意外之喜。

说到底薛临是她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的兄长,她多些关心也是应当,但他才是她的夫婿,以后他们会相?依相?伴,他会成为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他该大度些,不要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

王十六快步向堂屋走去?,刚到阶下,里面的灯熄了,小童掩了门走出来?,低着声音:“郎君睡下了。”

这么?快?王十六停住步子,有些不放心,想进去?看看又?怕吵到薛临,犹豫许久,到底折返身往厢房走去?。

明天早上醒来?,立刻就?过来?看看,

一门之隔,薛临听着她的脚步轻盈着远去?,微微闭着眼睛。

为着他的缘故,她这么?多天都不曾好好休息,她跟裴恕,连说句私密话的功夫都没有,今夜无论如何,不能?再拖累她了。

屋里空荡荡的,心里也是,她不在,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然而,他又?能?活多久呢?

虽然他们都不曾明说,但他知道,这药并不能?根治,他眼下无非是从?阎王手里偷一条命罢了,还能?偷多久呢?若只是拽着她不放手,将来?死别之时,只会让她更?加伤心,得让她早些习惯没有他在才行。

况且裴恕出京已经太久了,与突厥的战事已经收尾,他身为宰相?,又?是此?战的功臣,还有无数事情等着他处理,前天他就?看见京中传来?消息催促。

薛临睁开眼睛,望着黑暗。他得想个法子让她离开,她也该抛下这些羁绊,好好过她的生活了。

厢房。

裴恕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