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枕头也?都是新的,散发着?丝绵清新的香气?,裴恕做事一直都很周密细致。他现在到哪里了?车子走得?慢,大?约明天后天才能赶到吧。

思绪漫无目的飘着?,倦意突然?间袭来,王十六陷入了梦乡。

隔壁,薛临靠在床头,看了眼吴启。

他诊脉已经好大?一会儿功夫了,花白的胡子微微抖着?,皱着?眉一直不说话。

一定?是结果很坏,他又不忍心说吧。薛临缩回手:“无妨的,这次回来,我觉得?心情很是畅快,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你觉得?好就好吧,”吴启叹着?气?,知道再?诊多少次也?无非是这个结果,便也?没再?坚持,“心情畅快些,对你现在的确是有好处,但愿裴相能早些找到孔公孽,那样?还能救你一命。”

薛临笑了下:“好。”

心里却如明镜一般,肃州远隔数千里,况且也?只是可能有,并没有得?到实信,只是个虚无缥缈的愿望罢了。

“我再?给你开个方子吃几天,配合上针灸,晚上再?用药物熏蒸一会儿,看看怎么样?。”吴启起身,“你睡吧,多休息少劳累,等孔公孽送到,我立刻给你制药。”

外?面飘来生火煎药的烟火气?和浓浓的药味儿,薛临歪在床上,半梦半醒。

前些年是她总吃药,现在换成?了他,家,似乎总与药香味儿联结在一起,此时嗅着?这气?味,看着?周遭陌生熟悉的景致,越发真切地感知到,他回家了。

回家了,再?重的担子,都可以放下了。

***

王十六这一觉睡得?极沉,连梦都不曾有过一个,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帐子放着?,隔着?密密的孔眼,看见窗外?挂着?一盏灯,随风轻动,送来饭菜的香气?。

“醒了?”外?间传来薛临的笑语声,“你睡了四?个时辰,这下睡饱了吧?”

“睡饱了。”王十六跳下床,光着?脚跑出去,精神被睡眠洗濯得?彻底,在这个刹那全然?忘了现实的困境,像从前那样?欢笑着?扑向他,“你睡好了吗?”

薛临抬眼看着?,她像只乳燕,轻盈、欢快,带着?飞翔的姿态向他过来了,让他不由自主张开双臂,像从前那样?,准备拥她入怀。

然?而忘怀只是片刻,王十六看见他清瘦的脸,颧骨在灯下泛着?不健康的红,现实突然?之间回来了,让她急急收住去势,这个拥抱最?终变成?了蜻蜓点水的触碰,她握住他的手:“哥哥,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薛临转开目光,心里有点黯然?,“想着?你快醒了,刚让他们把?饭菜热好了,你快吃吧。”

王十六挨着?他坐下,案上清粥小菜,唯一的荤腥是指头长的小鱼,南山本地溪水里的出产,再?有些山菌、木耳等物,从前他们在山上时,晚食常常便是如此。

让人生出强烈的怀念,王十六常常舒一口气?:“真好吃。”

“那你多吃点,”薛临给她夹菜,带着?微笑,“怎么不见青奴?”

“他一听说肃州有孔公孽,立刻就赶过去找了。”王十六带着?希望,为他,为自己鼓舞着?,“也?许明天一大?早他就带着?孔公孽回来了呢,到时候赶紧让吴大?夫给你制药。”

“好,我等着?他。”薛临也?笑,陪着?她,设想着?那些明知道没什么可能的情形,“吴大?夫那会儿还跟我说,他想了个法子,只要拿到孔公孽,一天之内就能把?药做出来。”

“太好了!”说得王十六也鼓舞起来,越来越觉得?一切都会顺利,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磨难都扛过来了,没道理再给她一个坏的结局,“你放心吧,消息是裴恕传回来的,他那个人办事一向牢靠,他说有,那就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