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开?始了吗?”大夫清洁了工具,问道。

“开?始吧。”裴恕点点头,在床边端坐,让出身前的地方?。

王十六帮着?解开?外袍,层层包扎的伤口露出来,从左肩贯穿到后背,长长一道,让人心?里发着?紧,屏住了呼吸。

他当时该有多疼啊。他是坐镇指挥的人,原不需要以身涉险,却还是去了,他是为了她,才豁出性命要救薛临。

在感激与爱意中紧紧握着?他的手,他觉察到他的紧张,小?指勾起来,在她手心?里轻轻挠了下。

有些痒,又有种背着?人私相传递的亲昵,王十六抿着?唇,唇角弯着?,眼角却湿了。

背上蓦地一松,大夫剪开?了包扎,裴恕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感觉到王十六的衣襟拂着?他的,丝丝缕缕的痒意。

她紧张得很,呼吸发着?沉,时紧时慢的,弄得他的呼吸也跟随她的频率,时紧时慢。大夫还在剪,剪刀对?合,发出嚓嚓的轻响,冰凉的刀刃贴着?皮肤,肌肉不自?觉地绷紧了,她发现了他的紧张,连忙低声安抚:“没事?的,我看着?呢,不会剪到你。”

可她却比他可紧张多了,声音发着?颤,手心?里也出了汗。

裴恕觉得安心?,有什么深沉粘涩的感觉无声无息在心?底蔓延,让人懒懒的只是不想动,要过了好一会子,才突然意识到,是爱吧,她是因为爱他,所以才如?此紧张。

她是爱他的,她千里迢迢赶过来,昼夜不休守着?他,现在明明是他换药,她却比他还紧张。她是爱他的,哪怕不如?对?薛临,但她现在,总归是有些爱他的吧。

一念及此,脑中突如?其来,一阵阵想要嚷叫的欢喜,冲动。裴恕死死压住,背上突然一下锐疼,大夫紧张着?请示:“这里有脓血,跟纱布粘住了,需得处理一下。”

“好,你动手吧。”裴恕沉声道。

王十六不敢看,又强迫自?己看着。是肩膀靠下处的刀口,血污太多紧贴着?皮肉,大夫用布巾蘸了酒,细细擦拭,试探着用道具一点点分开?,王十六头皮发麻,紧紧攥着?拳。

她被王焕打?伤时,大夫也曾用烧酒给她消毒,所以她知道,这有多疼。手被握紧了,他手心?里因为疼痛出了汗,依旧是平日里平静从容的语声:“别看了,脏。”

王十六猝然转开脸。

一霎时有无数情绪在心?中翻腾,怜惜,感激,愧疚一齐涌来,让人说不出话,沉沉吐着?气?。

他们的开?始并?不美好,她怀着?目的接近,他亦是怀着?目的,纵容她的接近,那么多算计与假意,可谁又能说从虚假中开?始的爱,便不是爱意?她曾那么用力地爱过别人,所以知道,此时对?他的一切,亦是最?真实的感受。

有一刹那想到了薛临,想起南山那悠长安稳的岁月,呼吸涩滞着?,在无法言说的感伤惆怅中,看着床头那枝山桃。

裴恕低垂眼皮,因为太疼,极力将思绪从现下抽离。想着?刚醒来时,清晨的阳光在她睫毛上描出的淡淡金色。想着?她喂他吃饭,微微嘬起一点红唇,轻轻吹凉。想着?她抱着?盛开?的山桃,在窗下向他一笑,红唇贝齿,花面?相映。

后来她拈着?桃枝,将那枝花在指尖揉来揉去,当时他没意识到,此时却蓦地发现,她是有话要跟他说。是什么话呢?她脸上的模样,似是有些踌躇。

在他面?前,她是不需要踌躇的,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没有什么不能够对?他言讲。

背上骤然一疼,大夫挑开?了一块黏连的皮肉,裴恕抿着?唇,呼吸有一时停顿。她想说的话,应该跟薛临有关吧,唯有涉及到薛临,她才会这样犹豫。

半个时辰后。

药终于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