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郑嘉眉头微蹙,淡淡的,看她一眼。
王十六心里一跳,咬咬唇,连忙又松开。
咬嘴唇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行为,母亲很早之前?就说过她,只不过母亲越说,她越紧张,就越是?不自?觉地想咬。
而母亲又用那种失望的,带着冷淡的目光看她,一来是?食不言寝不语,这是?世家该有的规矩,她又给忘了。亦且这汤做得太晚了,女子主持中馈原该诸事都安排周全,细密妥当,譬如这汤,就应当与其他饭食一齐做好送来,但她早晨忙着去照看裴恕,一时忘了,等想起来再?去吩咐厨房时,自?然就晚了些?。
郑嘉已经转过了目光,王十六默默坐下,那种许久不曾有过的,怎么都做不好的绝望,不知不觉死死笼罩住。
安静蓦地又被打破,薛临起身,盛了一碗汤递过来:“你也吃点,这些?天你太劳累了,也该补补。”
王十六抬头看他,他带着淡淡的笑意,似是?想起了从前?,随意与她闲聊一般:“这么久了,连我都有点忘了,你居然还记得这个汤。”
王十六明白,他是?故意开口,为她解围,他知道母亲不喜欢她这些?不守规矩的行为,所以自?己也不守规矩,陪她一道。鼻尖发着酸,轻声?答道:“一直都记得呢,还有丹参红花汤,养心安神汤,还有一味桂苓补心丹,吃起来甜甜的。”
薛临点点头:“那个丹参红花汤你以后还可以经常吃点,我问?过吴大夫,你的病症偏于血瘀,吃那个可以活血化?瘀,疏通经络,对病情有益处。”
他语声?舒缓轻柔,王十六惶恐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从前?便是?这样,若是?她做错了什么,薛临总有法子替她解围,就算不能,也会有他陪着她,一道承担。
陡然生出悲怆,连忙拿起汤匙,将?喉咙里的哽咽随着汤汁一道咽下去。
“我用完了,”郑嘉放下筷子,“你们吃吧。”
她起身离开,王十六连忙起身相送,看着她款款而行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绷紧的神经这才彻底松弛下来。
她已经很久不曾与郑嘉共处了,几乎忘了,那是?怎么样让她局促不安,自?卑无?措的感觉。
“阿潮,”薛临夹了一筷子春菜放在她碟子里,“这是?这边春日里特?有的野菜,你尝尝。”
王十六吃了,微微的苦涩中泛出淡远的清香滋味,含笑点头:“很别致。”
“午食就在房里跟裴恕一道吃吧,最好以后都在那边你们一起吃,”薛临笑了下,“他现在不方便,身边得有个人照顾,而且你不过来的话,我也好找个借口自?己留在房里吃,不必每次都来回跑了。”
王十六不由自?主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里又有了泪。她知道的,他并不是?想独自?留在房里吃饭,他也不怕与母亲面对,他的风仪教养从来都是?最好,即便母亲也挑不出一丁点毛病。他这么说是?为她打算,知道她怕见母亲,知道她在母亲面前?连饭都吃不好的,所以便用自?己为借口,替她解围。
多好的薛临,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想不通,愤懑不甘,高高仰着头,将?即将?落下的泪再?忍回去。
“没事的,”薛临轻轻拍拍她的手,“阿潮,你做得很好,有时候别人挑错处,未必是?因为你的缘故。”
是?啊,不管她怎么做,母亲都不会满意的,母亲是?对她这个人不满,便是?她再?努力?,又有什么用呢?道理明明都懂,就是?放不下,做不到不在意,不过今后,她要努力?放下,她不能让薛临再?为她操心了。
回过头向他一笑:“我知道了,哥哥。”
“好,”薛临缩回手,“阿潮长大了很多,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放心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