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临惊慌失措的脸:“阿潮!”
……
王十六又?回到了那片混沌,看不到边际,找不到方向,她?在其中徒劳地奔走,累到了极点,恍恍惚惚,听见极远处模糊的语声。
是?周青,带着怒,还有?点哽咽:“娘子在大婚之?夜逃出来,千难万难找到郎君,郎君怎么能这?么辜负她?!”
薛临没说话。他为什么不说话?
“娘子当初找过来,郎君不肯见,害得娘子跳下了悬崖,如今娘子稍微好点,郎君又?这?么伤她?,郎君怎么能这?么狠心!”
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给自己辩解?难道你真的不在意我,真的对我这?么狠心?
周青放软了语气,几乎是?在哀求:“娘子虽然?跟裴恕成了亲,但也是?迫不得已,娘子心里从来都只?有?郎君,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郎君对她?好点吧。”
“青奴,”薛临终于开了口,说的却是?不相干的事,“你们没见到吴大夫吗?他有?药,很重要的药,一定要让阿潮早点吃药。”
周青深吸一口气:“郎君对娘子好点,比什么药都管用?。”
“青奴。”薛临唤了一声。
王十六等着他回答,等着他解释,许久,听见他道:“有?些事,已经不可能了。”
平静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王十六觉得四?肢百骸,每一处都似有?针细细密密扎着,痛苦到极点,陡然?找回了声音:“哥哥。”
“阿潮。”薛临急急上前要扶,又?被周青抢在前面?,他伏在床边,带着虔诚:“娘子,你好点了吗?”
薛临顿了顿,没有?说话。
王十六从榻上抬眼,看见四?周的帐幔,架上累累的书册,案头批了一半的卷宗,这?是?薛临的书房,跟从前在南山的书房很像,可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
门外有?人来回事:“薛司马,幽州有?紧急军情,节帅请司马尽快过去商议。”
司马,这?是?正?式的官职,跟从前那个没有?正?式任职的军师不一样了,方才她?来的时候,门楣的匾额的确也写着司马府,薛临出仕了。王十六伸手,薛临下意识地来握,她?冰凉的手便在他手心里了,她?苍白的脸上带着笑:“哥哥升官了。”
薛临急急转开脸。
牢牢戴在脸上的平静有?些撑不住,险些露出破绽,薛临深吸一口气。她?变了很多?,以前的她?若是?遇见这?事,必定会吵会闹,会质问他为什么变心,她?一向都是?激烈的,拼尽全力地活着,可现在,她?只?是?握着他的手,笑着说他升官了。
她?长大了。他一直想着有?他在,她?可以做个孩子,随心所欲地活着,可他还是?太无能,让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如此痛苦地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