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事先得?了吩咐,此时并不敢大肆铺张,只选了妥当的仆役在前引路,王十六很快来到落脚的院落,四下一望,前廊后厦,四面高墙,外面是驿站的守卫,身?后是裴恕的侍卫,依旧没有任何能逃走的机会。
所以,还要等多久?等到了长安,再想逃,就越发艰难了。
心情急躁着,快步进门,咚一声撞上。
裴恕被关在门外,身?后仆役来来往往,送来热水巾栉,净面漱齿之物,裴恕摆摆手,命人退下。
倒了冷水,兑了热水,试试不凉不热了,伸手推门,才发现?门从里面锁着。
很好。她躲在里面,是不肯见他,还是想逃走,去找薛临?
屋里。
王十六抽掉窗户的插栓,只能推开很小的幅度,莫说她,孩童也钻不过去。这么大的房间,却只向着院里开了这一扇窗,院里又到处都?是他的侍卫。他故意如?此安排,为了防止她逃走。
失望之后,意外地?安静下来,王十六望着外面三五步一个?,警惕把守着的侍卫,细细回忆。
元宵那?夜,裴恕刚出现?不久,李孝忠就带着人马赶来救援,请走了裴恕。薛临趁机带她逃走,那?些耍百戏的,踏歌的,全都?是薛临事先安排,为了拖住裴恕,不让他追上来。
薛临是打算带她走的,至少在那?时候,薛临并不准备抛下她。
那?又是为什么,他最后突然那?么说?
身?后有动?静,咔!锁好的门闩从中劈断,门开了,裴恕收刀还鞘,提着热水进来。
王十六下意识地?戒备,他压着眉走到近前,按她在椅子上坐下,又在银盆中加水。
低低的水声中,他凤目微垂,衣服没有换,胸前有干涸的血迹,王十六心里突然生出歉疚,转开了脸。
裴恕加够半盆水,拉着她的手,放进盆里。
王十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觉得?这情形,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是了,长安城外那?个?夜,他们的第一次,就始于这样一盆温水,他为她洗手的瞬间。
脸颊上突然发了烫,王十六急急抽回手。
裴恕抬眼,看见她腮边迅速晕染的红,她目光中终于有了别?样的情绪,让他呼吸一滞,几乎是与她同时,想起了那?个?意料之外的夜晚。
那?夜,他也是这样拉着她,给她洗手。
心突然软到了极点,湿漉漉的手伸过去,再次拉住她,她躲了一下没能躲开,便也由着他,裴恕捏着她细细的手指,洗着,揉着,一点一点,从手指,到手腕,又向上。
王十六觉得?心里也像是沾了水,湿漉漉的,挣脱不开。那?夜她并不曾觉察,此时才突然惊讶地?发现?,也许那?时候,他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讨厌她吧?他这样高傲冷淡的人,若是讨厌,又怎么肯给她端水,为她洗手?
脸上一湿,他捧住她的脸,暖热的呼吸拂着,长长叹了一声。
愤懑,不甘,耻辱,嫉妒,无数情绪一起翻涌着,裴恕越握越紧,她嫣然的红唇微微张着,无声邀约,他又怎么能失约?低头,轻轻吻住。
王十六吃了一惊,想要推开,他绵绵吻着,低低的叹息。思绪渐渐凌乱,他在叹息什么?他高高在上,大权在握,他轻而易举就逼得?他们走投无路,这世?上还有什么他不能得?到,需要叹气?
裴恕用舌,撬开她的牙关。手上的水沾在她衣上,湿湿的又染在他身?上,那?夜的回忆迅速席卷,她摇荡的长发,蒙着白纱小衣的脸,她抱着他的腰,哭泣着叫哥哥,一遍一遍,求他别?走。
她那?时候,叫的是薛临。爱意瞬间冷却,裴恕用力推开她。
王十六猝不及防,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