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先休息吧,”王十六挽住薛临,“明?天我们?早些走,来得及的。”
薛临随着她下马,驿站是住不得的,太容易被发现,路边有座土地庙,掩上柴门挡住风,不敢点火,怕引来注意,一行人便蜷缩在屋角的干草堆上,胡乱休息一晚。
她累坏了?,靠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薛临睡不着,悄悄吃了?药,一遍一遍,抚着她冰凉的面颊。
她是节度使的女儿,宰相的未婚妻子,她原本可?以有最尊崇,最肆意的人生,如今却躲在这?破庙里,坐在冰冷脏污的地面上。裴恕不会放手的,他自己爱着,所以太清楚裴恕看她的目光,是如何刻骨铭心。若是跟他在一起?,她今后还?是得东躲西藏。
为了?他,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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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排查各个城门的人陆续回来,向裴恕禀报,“王女郎从城北门出去了?。”
“城北门外大道上有马蹄印,一路向北去了?!”
城北门,她要去范阳。那?里毗邻突厥,形势复杂,有利于?隐藏,而且那?里离长安很远,单是一来回的路程,就足够拿捏他。好个狡诈的薛临!但,范阳苦寒荒凉,此时还?是冰天雪地,她心疾严重?,又刚受过伤,薛临竟全然不顾了?么??
裴恕眯了?眯眼,她把薛临当成宝贝,拼着一死也?要见他,可?薛临对她呢?连她的死活都不顾,负心薄幸之人,也?配跟他抢!
沉声分派侍卫:“一路去南山。”
薛临最擅长声东击西,他先前曾搜查过南山,正常来讲多半不会再搜,难保薛临不会杀个回马枪。
“一路去魏博。”
薛临已经是丧家之犬,毫无倚仗,但她还?有魏博的兵马,王存中虽然态度暧昧,但璃娘对她极好,难说不会为她出头。
“剩下的,随我去范阳。”
眼下最明?确的线索都指向范阳,他须得走一趟,亲自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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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王十六五更不到便启程出发,天还?是黑的,怕暴露行踪不敢举火,只在灰蒙蒙的天光里摸索着前行。
“阿潮,”薛临拍马赶上来,递过水囊,“喝点水吧。”
王十六接过来打开,天气太冷,水已经冻住了?,笑着说道:“冻住了?,需得晒晒才行。”
薛临顿了?顿,昨夜走得急,匆忙中只带了?这?一个水囊,特意为她留到现在,哪知道还?是喝不成。
就连早起?用饭,也?只是几块冷透了?的胡饼,连他都觉得粗粝难以下咽,何况是她。
“走吧,”王十六没留意到他黯然的神色,“若是快的话,今晚就能到魏博地界了?。”
“好,”薛临笑了?下,伸手接过水囊,“我们?快些。”
将水囊放回鞍袋,她加上一鞭,飞也?似地跑了?出去,薛临紧紧跟着,这?样的日子,他还?要她过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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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得更高时,裴恕在大道上勒马。不对。
昨夜刚追过来时,马蹄印杂乱纷仍,看起?来至少?有五六匹,但这?十来里路只剩下孤零零两匹马的印迹。薛临带她逃走,无论如何,绝不可?能只有两匹马。声东击西之计,引着他往北,那?么?他们?,必然另寻了?出路。
拨马回头:“去魏博。”
他们?已经毫无倚仗,而他随时能调动军队,唯有去魏博,赌王存中会帮她,这?是他们?唯一的胜算。
“快马去洺州,向黄刺史借兵。”
“快马去魏博,通知王全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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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时,路边出现魏博的界碑,王十六勒住马:“哥哥,我们?到魏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