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看到一个披头散发又面黄枯瘦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她身上难掩病气,那种虚弱的气息简直腌到骨子里去了,凹陷的眼眶之中几乎都是枯燥。

“妈妈,我回来了。”小孩儿到了门口就立即往里呼喊着,然后进了门。

听到声音的女人转动了眼眸看过来,朝着小孩弯起微笑,注意到钟暮这个陌生人的来临之后,她先是一愣,随即也礼貌地挂上微笑,想要从椅子上站起身欢迎,但身骨无力,起了几下都没起来。

钟暮连忙跨进屋子里,“您不用起来了,坐着就好。”

女人不知所措地用手捋了捋头发,“不好意思……家里很久都没有来客人了,我也没怎么梳洗,就这副样子见客人。”

靠近之后,钟暮才忽地发现,女人很年轻,只是病气带走了她所有的活力,才让她看上去暮气沉沉,可她的脸庞去掉苍白与削瘦,依旧能看出并无太多岁月的痕迹。

“是我突然来访,不好意思。”钟暮站在屋子里手足无措,“我看到你家小孩儿一个站在外面挺危险的,就想着送回来了。”

女人微笑着向钟暮点点头,然后看向小孩儿,“又去找爸爸了?”

“嗯。”小孩儿老实回答。

“他想起我了吗?”女人又问。

小孩儿摇摇头,“还没有。”

女人并没有太过的惊讶也没有愁苦,只是平静点了点头,“只要我的病没好,他大概是想不起我了。”

“也许在我的葬礼上,他会想起我。”女人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如果他那时来哭诉,你帮妈妈把他赶出去,妈妈躺在棺材里不想听到令人厌烦的声音。”

小孩儿点点头,认真的记下了。

钟暮在一旁小心翼翼,“他……他不是受到遗忘之城的影响而忘记你的吗?会这么讨厌他吗?”

女人抬眸看向钟暮,眉眼温柔,“真正的情感哪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诅咒能影响的啊,只有当人真的想忘记的时候,才会让诅咒趁虚而入,亦或是借着诅咒忘记罢了。”

女人端正地微笑着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衫,“你不了解我们,不懂很正常。”

“我病了,无法根治,只能拖着的那种,我的病给了他很多的压力,即便在结婚之前,他说无论如何都会照顾我的,但真正的责任落在自己肩上,他又开始后悔了。”

“日复一日的照顾一个病人,多累啊,他娶一个正常的妻子根本不会这样。”

女人一直在微笑,但笑容里难掩苦涩。

钟暮一个外人是肯定没有一直处在这个家庭中心的她明白的,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