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脱臼了,膝盖伤有点重。”
几个医护人员检查一番,她并没有失去意识,但不知是被惊吓过度还是脑袋磕到了地上,眼神空洞,对外界毫无反应。
俞粼木木讷讷,她被人扶起来,又怎么盖上了不知名好心路人外套的这些事,全没了记忆。
她抱着腿蹲坐在路边,手指无力抓着衣角,像个失魂玩偶,失去了为人的情感,只剩下一具空壳。
她头昏脑胀,周围的光晕忽闪不断,明知现在已经安全了,可天旋地转的感觉还残留在大脑,恐惧依然切割着她的理智和神经,冷汗顺着额角淌下。
刚刚那辆撞过来的车开了远光,眼睛都被晃疼了,只顾着用手去挡,下一秒,就看见近在咫尺的汽车玻璃,里面坐着的是王建军咬牙切齿,怒目圆睁的嗜血表情。
然后就是耳边的碎裂撞击声。
她知道自己被抱着,在地上滚了好几个来回,视线全被遮盖,听力却真切,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爆裂般的耳鸣声过后,呼吸沉入胸膛,再渐渐微弱下去。
连体温都凉了。
“舅舅……”
俞粼浑身上下像是跳过楼似的疼,她艰难起身,步履瞒珊,因为她想去看,她迫切想要见到他安然无恙的样子,可她只能站在人群外围,盯着周围来往,表情严肃的医生。
他们已经有条不紊开始初步处理,止血、保持呼吸道通畅、心肺复苏等急救措施,舅舅被抬上担架插上呼吸机了,她居然连脸都没看清。
剧烈撞击,人飞出车道,地上触目惊心的几滩血,这场意料之外的灾难在初夏化作了爬上脊背的寒意,所有人都气息沉静,吹散了晚高峰的焦急,只剩无奈叹息。
“小姑娘?”医生扭头回来找她,用手电筒晃了晃她的眼睛,“清醒的吗?”
俞粼有瞳孔的本能收缩,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身体也是,仿佛狂风中摇摇欲坠的树叶。
“你和伤者是什么关系?你能联系到家里大人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上车?”
“我……”
另一个白大褂扯了扯口罩,摇摇头:“估计是有点脑震荡了,一起带着吧。”
被拉着走,她才察觉到剧痛在膝盖骨缝里缓慢搅动,疼得她眼前发黑。
她走走停停,回头看向后面,白车里的王建军还没出来,他腿卡进了压缩到极致的刹车和油门里,得等到消防员过来拆解。
“操!疼死老子了,你们这群医生拿了工资就吃干饭?我这样了你们都不先救?”
医护人员不是警察,对于这种先挑衅撞人的肇事者不能执法,只能用尽毕生所学的职业道德,边忍受辱骂,边继续给他处理被碎玻璃划伤的伤口。
“杀人犯还敢哇啦哇啦?不得了了!赶紧枪毙吧!”
“救了也是浪费医疗资源,直接等警察来了拷走得了。”
周围的目击者紧皱眉头忿忿不平,咬牙切齿,纷纷骂了回去,他们将王建军的所作所为全看了个究竟。那车速,一点减速意识都没有,简直是蓄意谋杀!
“你们说拷就拷?你们算老几?”王建军皮糙肉厚,就算失血流满了一裤子,他也得怼个痛快,“法治社会,懂不懂?以为自己是土皇帝,想枪毙就枪毙?”
俞粼痴痴站定,隔着距离看了许久,医生抬了个担架守在边上,消防车大老远闪灯,几个消防员背上拆解工具,从车道边上飞奔而来。
看着王建军被慢慢从车里拖拽出,血流了一地,她才喃喃呓语般讲了些什么。
医生以为她记忆错乱,在报家属的电话号码,凑近一听,才知道她在说:
“能不能,别救他。”
医生扶着的动作一僵,心里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