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写清楚了……”姜婵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您……您快给大掌柜送去……”她声音里充满了“害怕”和急于交差的讨好。

王监工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和那个显眼的圈,满意地哼了一声:“算你识相!”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折好塞进怀里,又恶狠狠地警告姜婵:“老实待着!等大掌柜的信儿!要是敢耍花样……”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转身又跑了。

姜婵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眼神冰冷。她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冷水,仔细地冲洗着手上沾的釉料和矿石粉末。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让她更加清醒。

赵魁那间宽敞的厢房里,檀香都盖不住他身上的油腻味。他正烦躁地踱步,贡瓷的工期压得他喘不过气。

王监工像条哈巴狗一样冲了进来,双手捧着那张黄纸,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大掌柜!大掌柜!成了!那丫头片子把秘方写出来了!”

“什么?!”赵魁猛地转身,肥胖的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的红光。他一把抢过那张纸,贪婪地扫视着上面的字迹。

当看到“大量钾长石粉”、“多三至五倍”、“引子”这几个字眼时,他兴奋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小眼睛射出精光!

“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赵魁狂笑起来,用力拍着王监工的肩膀,“王三!办得好!我重重有赏!”他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纸,仿佛捏住了金山银山。

“快!召集所有窑头、工匠!立刻!马上!”赵魁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横飞,“告诉他们!苏家的秘方到手了!老子要开大窑!烧贡瓷!用最好的瓷土,最好的青料!按这秘方,加足引子!烧!烧出最顶级的天青釉变瓷来!老子要让他们开开眼!”

命令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工坊。工匠们被紧急召集起来,看着大掌柜手里那张据说是苏家秘方的黄纸,议论纷纷,脸上有兴奋,也有疑虑。

一个穿着比普通工匠稍好些短褂、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工匠孙管事挤到前面,他是工坊的二把手,懂些技术。

他皱着眉头,小心地开口:“大掌柜……这秘方……这引子加的也太多了吧?钾长石粉加这么多,釉面怕是会……会不稳啊?以前从没这么干过……”

赵魁正在兴头上,被泼了冷水,顿时大怒,唾沫星子喷了孙管事一脸,“你懂个球!这是苏家秘方!秘方懂不懂?老东西藏了这么多年,能是常理?你比苏大匠还懂烧窑?按这上面说的做!加!加倍加!”

孙管事被他喷得后退一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着赵魁手里那张纸,眼神复杂,有不甘,有疑虑,但更多的是敢怒不敢言。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王监工得意地站在赵魁身后,像只斗赢了的公鸡,斜睨着孙管事。

“都愣着干什么?!干活!”赵魁怒吼道。

工匠们不敢再质疑,立刻忙碌起来。最好的瓷土被筛出来,最纯的青料被研磨,大量的钾长石粉像不要钱一样被倒进巨大的釉料池里搅拌。一件件精心拉坯成型的薄胎瓷坯被小心翼翼地浸入那看起来就有些浑浊发灰的釉料中,挂上厚厚的釉层。

窑火被点燃了!熊熊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巨大的窑炉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开始升温。工坊里弥漫着紧张和期待的气氛。

赵魁站在窑口不远处,胖脸上映着火光,眼睛死死盯着窑门,里面燃烧着贪婪的火焰,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完美无瑕、价值连城的天青釉变贡瓷出炉的场景。

姜婵依旧被锁在自家破败的小院里。她坐在冰冷的土炕上,透过狭小的窗户缝隙,能隐约看到远处窑场方向映出的火光,也能听到工坊那边传来的喧闹人声。

她静静地坐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怀里那本油布包裹的《天青釉变录》紧贴着胸口,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