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好,给口水吧,嗓子眼冒烟了……实在撑不住了……”

姜福眼皮都没抬,抱着自己还剩小半罐浑浊泥水的瓦罐,像护着命根子,不耐烦地挥手,“你今儿个自己不去河里接水?”

“去了去了,我家没有大陶罐……储不了多少……”

“那你就该受着……去去去!我们自个儿都没水喝!哪有多余的给你!”

张老五讪讪地走开,又凑到姜寿旁边,“姜二哥……可怜可怜,给口水润润嗓子……”

姜寿靠着土坎闭目养神,随即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哟,张老五,早上打水的时候你不是冲挺靠前的吗?怎么,喝光了?没了就忍着!谁不渴?”

说完更是直接瞪了他一眼,眼神凶狠,吓得张老五赶紧后退。

接连碰壁,张老五脸上的绝望更深,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最终,落在了赵婶子一家休息的地方。

张老五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赵家嫂子!赵大善人!求求您救救命!给口水吧!就一口!我张老五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赵婶子吓了一跳,手里的水罐差点没拿稳,看着张老五那凄惨绝望的样子,她心软的老毛病又犯了,脸上露出浓重的不忍。

“娘!你干什么!”赵婶子的儿子猛地站起来,一把按住他娘拿水罐的手,脸色铁青,“我们家就这点水了!给他喝了,我们喝什么?!”

“是啊!孩儿他娘!”赵婶子的丈夫也沉着脸开口,语气严厉,“这水是留着救命的!自己都顾不过来,还管别人死活?”他狠狠瞪了张老五一眼。

赵婶子看着儿子焦急的脸,看看丈夫严厉的眼神,又看看可怜兮兮的张老五……巨大的挣扎撕扯着她的心。

最终,看着张老五那绝望的眼神,赵婶子一咬牙,用力挣脱儿子的手。

“半碗总行了吧!”她不顾丈夫和儿子的阻拦,拿起一个破瓢,颤抖着从自家水罐里舀了小半瓢浑浊的泥水,小心翼翼地倒进张老五伸过来的破碗里。

“谢谢!谢谢赵大善人!您是大好人!菩萨保佑您!”张老五捧着那半碗浑水,如同捧着琼浆玉液,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他迫不及待地将碗凑到嘴边,贪婪地、大口地吞咽着那浑浊的液体,几口下去,半碗水就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