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杀人了!没天理啊!”周老太捂着腰,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周老头嘴里也不干不净地嚎叫着,“哎哟喂!我的脚!骨头断了!姜婵!你个遭瘟的贱丫头!心肠怎么这么毒啊!要遭报应的!”
姜婵推着板车快速向前,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身后的哀嚎和咒骂只是恼人的苍蝇嗡鸣。
周老头看着姜婵决绝的背影,又看看在她身旁已经吓傻的小桃,他猛地扯开嗓子,不再骂姜婵,而是冲着那个更好拿捏的靶子哭喊:
“小桃丫头!你看看!你看看你姜姐姐做的好事!把我们老两口摔死在这荒郊野岭了!小桃啊……周爷爷周奶奶平时待你不薄啊……那年你饿得哭,你周奶奶可是把最后半个野菜馍馍都省给你了!你就忍心看着我们死在这儿?你跟你姜姐姐说说,让她行行好,帮帮我们,推推车也行啊……小桃丫头!你的良心呢!”
他声泪俱下,捶胸顿足,将“半个馍馍”的恩情反复咀嚼,试图用道德的重锤砸碎小桃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周老婆婆也立刻配合,朝着小桃的方向伸出手,哭嚎着:“小桃,救救奶奶,奶奶疼啊……看在馍馍的份上,说句话啊……”
那“半个馍馍”带来的沉甸甸的愧疚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小桃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泪眼婆娑地看向姜婵,嘴唇颤抖着,似乎想开口求情。
姜婵甚至没有回头,她只是猛地一拽小桃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
前方的队伍虽然拉开了距离,但周家老两口那杀猪般的嚎叫和咒骂实在太过响亮刺耳,在空旷的荒原上传出老远,不少人闻声纷纷回头张望。
“后面咋了?叫得这么惨?”
“好像是姜家丫头把车掀了!”
“我的天!姜婵那丫头真把车掀了?把周老太摔了?”
“啧啧……这也太狠了……好歹是老人……”
“就是!心肠也太硬了!”
“推个车怎么了?至于吗?”
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在疲惫的队伍中蔓延,震惊、不解、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指责和道德审判。
原主姜婵的大伯姜福第一个跳了出来,唯恐天下不乱,扯着嗓子就朝后面喊:
“姜婵!你站住!你还是不是人?周大爷周大娘那么大年纪了,你就这么把他们扔路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还不快回去把人扶起来推走!”
“就是!太不像话了!”他婆娘刘氏立刻尖声附和,叉着腰,一脸愤慨。
“姜婵!你赶紧过去!去把周大爷他们带上!”说话的人一脸正义,仿佛自己占据了绝对的道德高地。
“对啊!带着又不费你什么事!举手之劳!”有人躲在人群里帮腔,“看着老人受苦,你心里过得去吗?”
各种指责、催促、道德绑架的声音此起彼伏,汇成一股汹涌的浪潮,朝着后面越走越近的姜婵和小桃拍打过来。
姜婵推着板车,小桃紧紧抓着她的衣角,两人在无数道或谴责、或看戏的目光中,沉默地走到了队伍边缘,那些刺耳的叫嚣声就在耳边。
姜婵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她缓缓抬头,沾着尘土却依旧冷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缓缓扫过那些叫嚣得最响亮的嘴脸
姜福、刘氏、那个中年汉子,还有几个躲在人后煽风点火的,她的目光所及之处,那嘈杂的声浪竟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分。
“良心?”姜婵的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我的良心告诉我,这板车是我找的,我想给谁用,就给谁用!我想掀了它,就掀了它!”
她顿了顿,目光钉在姜福脸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