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挡住,低着头目光温和地看他:“你不是这种人。”

“可惜拖累了你。”林向南闷闷地低下头:“好像自从认识了我,你就没过上哪怕一天安静日子。”

愧疚和自责如同盘根错节的藤蔓,直拖着林向南的心陷入黑沉的深海里。看不到希望的未来和充满恶意的选项几乎快要将他拖垮,他看着褚云闲,仿佛在看着一个相爱不久就要忍痛分离的爱人。

褚云闲弯下腰,默默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温热宽大的掌心,“我甘愿的。”

见林向南抬头看向自己,褚云闲的视线扫过青年凌厉的眉眼、微抿的嘴唇,眸中的爱意蔓延到眼角的泪痣上,平添了几许缱绻的温情:“为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从未后悔过。”

林向南甚至觉得褚云闲是个擅长蛊惑人心的妖怪,表面上装出一副纯良温和的样子来,实则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带着精心设计好的圈套,他就像个晕头转向的羔羊,心脏砰砰乱跳着,一步步走入男人以温柔为名的陷阱之中。

真是奇怪。林向南摸着自己发热的脸,迷迷糊糊地想明明不是什么精巧华丽的情话,可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让他心动。

林向南不想让林母失望,也不想拖累褚云闲,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吃饭睡觉,他都独自一人呆在那个僻静的角落里冥思苦想,将幻中境里的每一个细节掰碎揉开,从中提炼出些值得借鉴的东西,试图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如果要证明幻境的虚假,首先自己要坚信这一点。

想到此处,林向南这才惊觉,虽然嘴上说着这只是幻境,但实则在他心里,林父也好,林母也罢,早已成为了他认定的父母,不知不觉间,善良纯朴的村民、书声琅琅的草屋、泛着稻草香气的村庄,都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可即便再不舍,也必须要离别。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开始不再和褚云闲以外的人接触交流,面对常芸芸送来的珍贵的水果,他权当做没看见,任其在峡谷闷热的空气中腐烂干瘪;当林母来找他时,他也谎称生病不便见面。

慢慢的,林母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这位母亲虽未曾上过学堂,但再某些方面却有种超乎常人的睿智和直觉,就这样,她以一种极度宽容的姿态,默不作声地退出了林向南的生活。

……

某天晚上,林向南偶然梦到自己从数万丈高的山崖上坠下,强烈的失重感瞬间扼住了他的心脏,情急之下,他竟是用意念凭空为自己造了双翅膀,在摔成肉泥前成功飞了起来。

再醒来时,想起梦境里发生的一切,林向南的眼睛亮得惊人。

在梦里,他是唯一的主导者。

他的意念,可以创造一切。

想明白这一点,林向南甚至连头发都没扎,披头散发地跑了出去,一把拿起村民们磨尖用来割草的石刀,默默盯着它看了半晌,然后将锋利的刀刃对准自己的手腕,毫不犹豫地割了下去!

紧随其后的褚云闲见到这一幕,心脏几乎快要骤停,他瞳孔骤缩,用近乎非人般的速度奔向林向南:“不要!”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在他的指尖碰到林向南之前,锋利的刀刃已经深深陷进了青年的手腕里,铺天盖地的窒息感瞬间将褚云闲淹没,他颤抖着手去拉林向南,声音几乎都变了调子:“你……”

“成功了。”林向南却没事人一般地转头看他,双眼因兴奋而闪闪发亮,他对着褚云闲举起被割的那只手,明明该是血肉模糊的地方却依旧光滑平整,仿佛刚刚让褚云闲心跳骤停的一幕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