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玉清楚地知道。

往后这漫长的一生,自己不会再和梁泊舟见面了。

下午14:20分,纪怀玉和爸妈准时坐上了回上海的飞机的头等舱。

看着香港渐渐变成一个缩影。

纪怀玉忽然觉得,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总是喜新厌旧的。

就好似一双鞋,刚买的时候蹭上一点灰都要蹲下来擦干净。

穿久之后即使被人踩一脚可能也很少低头。

人也是如此,不论对物还是对情。

最初,皱一下眉都心疼,

到后来,掉眼泪也不大紧张了。

可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眼泪、痛苦无动于衷时,那份爱就走到尽头了。

自己和梁泊舟亦是如此。

庆幸的是,纪怀玉在12年后及时止损。

从此属于纪怀玉的,只有一片鲜花盛开的康庄大道。

第25章

梁泊舟自述。

我和怀玉15岁就认识了。

彼时的她长相姣好,家境优渥,成绩优秀。

尽管全家都刚从宁波搬迁到上海不久,但举手投足间都很落落大方。

而我,只是一个没有爸爸的穷小子,跟着做保洁的妈妈相依为命。

但在那些老上海人的孩子眼中,我们两个就是异类。

一个外地来的,一个穷酸得很。

在那所老牌高中里,我俩不约而同被孤立了。

我是个男孩,并不在意同学的捉弄。

但怀玉不一样。

那些坏孩子撕她的课本,在她的桌子上乱涂乱画,还往她校服上泼水。

我总是在逼仄的杂物间看见她偷偷地哭。

我不大喜欢独处时还要听她压抑的、小小的哭声。

于是我把那些同学挨个警告了一遍。

用我的拳头。

后来我和怀玉一起被罚站。

夏天的早晨,阳光透过斑驳树叶的间隙洒在她侧脸上。

我们站的距离很近,近到我可以看清她脸上金色的、细小的绒毛。

当然,还有她红通通的眼眶。

那一刻,我下定决心保护这个叫纪怀玉的女孩子。

我想,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欺负她,不会再让她掉一滴眼泪。

后来的高中三年,我和怀玉渐渐熟悉、走近。

18岁毕业典礼那天,我向穿着公主裙的她告了白。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我举着花的手颤抖的频率。

记得她眼睫扑闪时,落下的弧度。

记得我们第一次腼腆、羞涩地相拥时,心脏共震的扑通声。

以至于和怀玉分开的很多年后,我的梦里仍旧萦绕着这学生时代的一幕。

我后悔了很多年。

如果在30岁时,我没有做出背叛怀玉的事。

或许某一天,我可以和她作为优秀校友重回母校,扬眉吐气地说我们的奋斗故事。

但……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怀玉离港后的第四年,我和原来的部下重新建立了一个公司。

又四处借了点钱,重新买下了太平山顶那套别墅。

那是我和怀玉的婚房,我不想看它蒙灰。

我在第五年的春天鼓起勇气走进这间寄存了我和她多年记忆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