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透着腥臭且杂乱,韩琰却是一身华袍,站定如松,花满武因身体不便仰视他,身上的衣物因鞭刑破烂不堪,俨然尊卑立现。

极大的落差感堵在花满武的心口,他慢慢地回到牢房最里侧,语气虚弱:“你走吧。我以兄长的名义,取消你和小盈的婚约,是我们花家配不上了你了,少、卿、大人...”

韩琰急得额头抵到栏杆上,喊着:“满武大哥,不是这样的...小弟我只是...这个婚约绝对不会取消,我一定会娶她的!你是知道我对小盈的感情的”

“够了...”花成在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摆摆手示意韩琰离开。

“韩小子,婚约一事就此作废,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无论韩琰如何劝说,花成在父子二人都不再跟他搭话,韩琰只好无奈离开,临走前还强调:“我一定会娶小盈为妻。”就算是冥婚,我也会娶她为妻。

空气中躁动的因子经过一段时间的陈酿寂静下来,花满武看了眼通道,确认无人后,小声对花成在说:“爹,小盈真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花成在闭目养神,说:“哼,今个儿就算我们父子俩死这儿了,盈儿也不会死。她的脾性你还不清楚?”

“可韩琰那样说话...”

“我们被抓不过七日,算那个小皇帝抄尽我们花家,满打满算也得三日,一众家丁女眷都得安排,又是三日,短短六日,盈儿如何出事?怕是她寻了什么法子逃出来,让后赶到的韩琰误会了。”

花满武死气沉沉的眸子突然发亮,说:“是了,小盈聪慧练达...”

“等着吧,处刑时,若是她还活着,她定会来看我们的。”

“她一弱女子,如何救得了我们十八儿郎?”

花成在笑了,越笑越大声,响亮的让守在入口出的兵卫直犯嘀咕:这老头怕不是想到将死,便疯了吧?

“爹...”花满武呆住,想不到为何花成在笑成这样。

许久,花成在抹去浑浊的泪水,说:“盈儿是来送我们上路的啊...”

大街上,人满为患。

为了躲人耳目,花满盈特意戴上面纱,坐在茶馆里,静候行刑的队伍从大理寺里出来。

一队人马从偏门出来,花满盈丢下茶钱,默默跟在后边。

“爹爹,哥哥,盈儿不能服侍左右尽孝,那便在最后的路上,黄泉之前,陪你们走上最后一程。”

处刑场距离稍远,又恰逢暑气逼人,队伍路途一半寻了一块阴凉地稍作休憩,想着花家十八儿郎已是将死之人,便都安排他们进了小树林,舒服最后几刻。

花满武左顾右盼,低声与花成在讨论:“爹,都是些杂碎,咱们十八儿郎各个翘楚,干脆...”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大哥,不可。”

“小盈?!”

俏丽的纤细人影赫然显现在树林的边缘处,刺眼的日光在她身上形成一圈光晕,林子里的所有人恍惚觉得天仙下凡。

“盈儿,你来了。”花成在说。

“是。父兄们即将勇走黄泉,身为女儿,身为妹妹,总该要陪伴的。”

花满武惊讶地嘴巴微张,说:“你在胡说些什么?小盈,你怎么可以这样咒自己的父兄...”

“盈儿,以你的性子,总不可能单纯来送我们这一程吧,可是有什么交代的?”花成在摁了摁花满武的肩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若是单纯的送行,应该在刑场等候,而非趁着队伍休憩时来跟花家人交谈。

花满盈跪下,额头砸向泥地,说:“请父兄放心,我花满盈以花家女起誓,定会让花家平冤昭雪,让天下人知道,花家并非乱臣贼子。”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