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庭院那边有人摔盏了。

首辅家的公子脾性挺大啊,可惜看不了。

“净之。”

赵徽鸾幽幽然晃着杯中酒。萧青阑搁筷,躬身立好,便听公主问他:

“那王敬时可曾给你送过银子?”

“送过。”

“你收了吗?”

“收了。一次五千两,他总共送了三趟。”

赵徽鸾起身离席,来到栏杆边坐下。

她挑眉,笑看面前恭顺的萧青阑:“你倒是实诚,问你你就答。没问的你也敢往外说。”

“奴才所有尽归殿下,奴才当对殿下知无不言,言无所瞒。”

听到女子因他的话而笑,萧青阑忍不住抬头望去。

只见赵徽鸾翘起二郎腿,人向后靠着,两手张开搭在栏杆上。身后是无尽的黑夜,檐下灯笼透出暖光落在她娇俏的面上,端的是明媚张扬。

只一眼,他又迅速低下头去。

赵徽鸾扭头又往庭院方向看,那边氛围似乎有些凝滞。

“你猜,温青玉会把王敬时怎么样?”

“奴才以为,温公子不能把他怎么样。”

实在不知那边在说些什么。赵徽鸾摇摇头,索然无味地拍拍手,起身离开水榭。

“哦,对了。”

赵徽鸾顿步,萧青阑躬身拱手,待她吩咐。

“那个麟哥儿,你不许动他。听到没有?”

身后默了一瞬,才响起萧青阑的声音。

“奴才知晓了。”

“若有人要对麟哥儿下手,你得保他。”

萧青阑眉心蹙了蹙,还是恭顺地道了一声“是”。

又问:“殿下想要用他对付王敬时吗?”

麟哥是王敬时的心腹,知道王敬时的所有腌臜事,要想挖掉王家这个毒疮,赵徽鸾需要用到麟哥。

但她只是勾唇冷笑,没有回答。

萧青阑低头不再问。

他很聪明,很多时候不用赵徽鸾说太明白,他就能猜到赵徽鸾的用意。

就像上半年,司礼监掌印段思齐调他来江南织造局,赵徽鸾若不想他南下,是可以找段掌印说话的,可是那天萧青阑去国子监,赵徽鸾让他放心去,他便猜到殿下有所打算。

萧青阑不问具体缘由,只用心在江南经营,站稳脚跟。

果不其然,下半年,殿下也过来了。

“净之,叫上拂冬,你同本宫去个地方。”

“是。”

园子里的管事嬷嬷好像看到有几道身影穿过去,刚要追上前细查,被一手捧着碟江南点心的念夏挡住去路。

“嬷嬷,还有什么好吃的吗?”

念夏边问边往嘴里塞点心,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嬷嬷被她的憨态逗乐,又敬她是在真宁公主身边伺候的,不敢怠慢,带她去厨房。

不一会,念夏端着三四碟吃食出来,来往婢女见了她都低着头问好,她胡乱应着,趁无人时蹿到了仕宦们摆宴席的那个庭院。

她不远不近,背对着众人坐在游廊下吃起来。

侍卫们押着麟哥同家丁过来。穿过游廊时,他们看到下午打人特别疼的小婢女正坐在廊下吃点心,都吓得一哆嗦。

念夏冲麟哥眨了眨眼,麟哥差点腿软滑到地上。

茶舍前闹事的家丁有一个算一个,都跪到王敬时身后。

王敬时刚被泼了一盏茶,脸上还沾着茶叶沫子,想他活了四十多岁还没叫人这么下过脸子,又发作不得,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可是王敬时脸色越不好,温言吃席吃得越开心,秦顺上前附在他耳边低语,他听着抬眼朝游廊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