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明州总兵陈驰赶到:“住手!”
“陈总兵,这是咱家御马监的禁军,不是你陈总兵手底下的兵丁。咱家奉旨守平则门,陈总兵无权干涉咱家的决断。”
“陛下命公公守城,难道也默许了公公滥杀无辜?”跟在陈驰身后步上城楼的是傅旭初。
福公公心中不快,但还是对傅旭初拱手弯下了腰:“傅尚书明鉴,咱家不过是诛杀乱臣贼子罢了。”
傅旭初瞟了眼城外,笑问福公公:“乱了吗?”
福公公噤声不答。
“众目睽睽之下,福公公需得慎之又慎。”傅旭初笑得愈发温和。
陈驰睨了记敛着眉眼装孙子的福公公,负手立到城墙前,目视前方,朗声道:“福公公放宽心,底下若乱,陈某第一个冲上去。”
福公公谦卑后退,悄摸打着手势唤人上前,正要同人交代,留意到他举动的傅旭初淡声道:“福公公不忙,此间情形本官早已着人去禀报陛下。”
“有劳傅尚书。”福公公皮笑肉不笑,退至一旁。
日渐西陲。
远处行来一辆马车和一匹马,傅旭初同身旁人颔首致意。
“傅某等的人已到,先行一步。”
陈驰轻轻颔首。
城门打开,南吕与应钟一人骑马,一人驾着马车,见来接应他们的竟是傅旭初,不由得有些尴尬。
傅旭初也是近来才发现自己落入了长公主的圈套。原来长公主赵徽鸾也曾提防过他,可他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毕竟他送男宠不同样存了算计的心思吗?
只不过,赵徽鸾技高一筹罢了。
长公主嘛,一直都是个聪慧狡黠的金枝玉叶。
傅旭初摇头轻笑,望了眼马车垂得严实的帘子,同二人道:“随本官来吧。”
……
小皇帝走出长公主府,有一劲衣男子骑马赶到。他跳下马背,正欲上前,被东厂番子拦住,他便远远跪在那,大声禀报。
“陛下,安南侯携部下于平则门外解甲卸兵器,跪请陛下赦免长公主与首辅t,还他二人公道。”
“安南侯言道,晋王虽为皇亲国戚,但犯上作乱,累及无辜百姓,按律当诛。长公主大义灭亲,不徇私情,是为天下楷模。”
“而他与容首辅虽为同胞兄弟,但并不存任何不轨之心。容首辅忠君体国,为大胤兢兢业业,所思所谋皆为大胤富国强兵。允他招统调三权,亦是为辽东境的战事未雨绸缪。”
“安南侯说,他今日愿交出破沧军与八百骑兵,自证清白。”
随着白榆的音落,周遭一片死寂。
傍晚光线昏暗,照不清小皇帝的神情,似乎有些晦暗难辨,当然,亦无人敢看他。
不时,又驶来一辆马车。
走在最前边的是户部尚书傅旭初,小皇帝看了眼东厂提督赵笙, 赵笙打手势示意番子放行。
傅旭初身后的三人,小皇帝瞧着眼熟。那两个姿容出众的是他阿姐的面首,至于行在中间的那个……
小皇帝眯起眼,寻思好一会。
来人一身七品青绿官袍,身形削瘦,眉眼透着疲态,但身上有着锐利的锋芒。
他恭敬拜下:“臣云阳县令葛岭拜见陛下。”
云阳县?安南边上的一个小县。
小皇帝原是不记得这么个偏远小县的,是去岁新法试行,他阿姐特地亲点了那个地方。想到这里,他也就记起来这个葛岭是谁了!
是那个熹和元年,跪在玉衡宫外大骂容谙“公器私用,借京察之举,行铲除异己之实”的铁头官!后来被他阿姐外放去了偏远之地。
如今又被他阿姐接回燕都来救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