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愉不知道?是在说夫人,还是说烛三。

但他其实没有太感觉到?公子的怒气,墨愉向着谢怀瑾望去。

青年落身在一片阴影里?,抬眸看着廊间已经滴落的雨,语气中略带着些宠溺的意味:“长本事了。”

最后留给墨愉的是一句:“去查吧,她定然已经不在江南了,剩下的......”青年看着廊间的雨良久,缓缓看向一个方向,声音消弭在雨声中:“墨愉,烛三只会跟在辞盈身后,我比你更希望,她能护住辞盈。”

墨愉听出了公子的画外?音。

若是夫人出了事情,烛三......

墨愉低声道?:“烛三会的。”

墨愉要出去时,身后突然传来青年的声音:“李生也不见了。”

墨愉看不清谢怀瑾的脸色,低声重复着适才已经说了一遍的话:“李生和?夫人一起消失在游船上,至今暗卫没有查到?两人的任何踪迹。”

谢怀瑾轻笑着,声音中却没有笑意,他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话本子中一般管这?叫什么?”

墨愉没有看过话本子,心里?却蓦然浮现出来两个字,他不敢说。

谢怀瑾本也不是要他回答,窗被风吹得嘶哑地响,青年声音温和?地说:“好像是‘私奔’,真浪漫。”

浪漫得恍若天地都变暗。

青年站在窗前,温柔地看着顷刻落下的江南的雨,他淡声道?:“从山林开始吧,既然了无?痕迹,就是唯一的路。”

青年抬眸,望向远方。

暴雨中,树木都呼呼作响,黄昏已过,黑天哀嚎。

谢怀瑾想来想去,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淡,只在心里?叹了两个字。

辞盈。

......

辞盈很?好。

从江南而?过,万山延绵,她带着李生,雇了一个马夫,暗卫在前面开道?,她们一路走偏僻的山路。

李生身体不好,她顾忌一些,偶尔会在一个地方停下歇息几日。

她总是问李生方向,然后她寻一个相反的,最后抓阄,抓到?了谁就往谁的地方走,这?样她和?李生的思绪交杂着,即便谢怀瑾多智近妖,在哪里?发?现了一点?她的踪迹,也难以直接猜出她的目的地。

这?段时间以来,李生对着辞盈说过的最多一句话是:“是在下连累姑娘了。”

又一次听见,辞盈实在倦了。

她不太喜欢特别看懂一个人,很?多东西说明白?了就会很?没意思,她低声道?:“只要你不把我的行踪一封书信告诉谢怀瑾,就不算连累我。”

李生忙摇头:“咳.....在下自然不会。只是我占了姑娘许多时间,耽误行程,又......”

辞盈笑着说:“那就不算连累。”

在李生略微怔愣的目光中,少女?弯起眸:“一个人出行很?无?趣的,虽然你体弱又多事,还要花我的银子,但是......比起一个人,我还是喜欢和?朋友在一起。”

辞盈其实很?少将“朋友”这?个词挂在嘴上。

但她又好像的确是需要的。

小姐是她的第一个朋友,然后是茹贞,谢然,小碗。

在江南的这?三月,辞盈一直很?迷茫,她一边陷入随时会被找到?的恐慌,一边又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茫然,这?般跌跌撞撞的摸索着,一直有个人摇着一柄破扇子在她耳旁叽叽喳喳。

她当?然知道?李生不纯粹,但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是纯粹的呢?

辞盈不在乎。

她看着李生,眼见着对面被她说的呆住马上递了一方帕子,果然李生反应过来之后开始猛烈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