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得泛起涟漪的烛火,眼底是燃不尽的犹豫。大抵爱和欲望混在了一起,即便再聪明的人,也不由得迟疑。

由不得辞盈犹豫,十月中旬的时候,老太太突然病了。

这病来的不蹊跷,太医捋了捋胡子,委婉地表述:“老太太情志不舒,气机郁滞,我为老太太开几贴药,舒缓一些郁气,只痊愈还是需从根源入手。”

辞盈自己翻译,三个字,被气的。

六小姐谢画嫦看了一眼辞盈,辞盈垂下眸,没有回应什么。

老太太也被谢画嫦扶起来,咳嗽了两声不住地望向辞盈,随后是一旁的谢清正:“咳咳咳......”

太医还在一旁渲染:“肝气不足,还是得明清郁结,否则长久下去恐会加重,老太太年事已高,观其脉象平日体乏劳累,需舒心修养。”

谢画嫦又隐晦地看了辞盈一眼,这时辞盈反应过来了,唱这么大一出戏,太医话里有话,原来是冲她来的。

房间内,谢清正蹙眉,望着病床上的母亲。

难得休假的谢怀瑾站在辞盈身侧,见到辞盈抬起眸,乌黑的长睫如颤抖的蝶翼,一双如秋水的眸凝视着前方。

这是反应过来了。

青年素白修长的手指很轻地摩挲了一下白玉扳指。

太医说完之后,老太太唤着:“吾儿啊,吾孙啊,老身这心里......唉,胸闷气短,前些日去庙里高僧说是这府中有相克之人,老身......”说着,老太太吐出一口血,谢清正忙上前扶住母亲,蹙眉看向一旁的太医。

太医忙上来:“哎呀老夫人,这病症眼见着有加重的趋势,吐血乃是大事,需得早日医治。”

谢清正默了,自己的母亲,看了这几十年,他哪里能不知道母亲的想法。谢清正叹了口气,望向不远处的谢怀瑾。

辞盈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只低低垂着眸,这一场闹剧针对她,却又像无数次一样,不由她来决定走向和结局,无力感一点一点盈满辞盈的身体。

老太太模仿着夫人,想借孝道将她赶出门,方法老套,演技拙劣,但这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辞盈望向谢清正,随后看向一旁的谢怀瑾。

小碗顺着辞盈的视线看,终于也反应了过来,心中忿忿不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就是扯着自己的少夫人不放。

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太医继续把着脉,没有人再出声。

谢画嫦扯了一下老太太衣袖,老太太立马又咳嗽起来,谢怀瑾终于上前一步,温声问太医:“祖母病得很严重吗?”

明明语气温和,听到太医耳中,却吓得额角冒了冷汗,但顶着老太太和六小姐的眼神,太医开口道:“是......老太太年岁已高,长久下去怕是......”

辞盈捏紧帕子,望向谢怀瑾。

这一招是明谋。

以孝道压人。

一是为了挤压辞盈,二是为了出夫人之前逼婚的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