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生?路”来描绘辞盈走来的这一路,辞盈看?着?他,心里有很多话想问,却又一一咽了?回去。

例如你一早就知晓我的身份,却任由我和宇文舒还?有宇文拂反目,是不是你比我更早看?见我的未来,身份地位权势在此,利益纠葛比本就淡薄亲情更重,我本就不可能同他们是纯粹的家人?

又例如,那日我将?你从宇文府的大牢救出来后,你手腕上痕迹森然却拦着?我对宇文舒动手,是否是因?为你也?在彷徨犹豫?

辞盈见过很多谢怀瑾。

却又只能从蛛丝马迹中,窥探到一些真实。

她身前?这个人从来不言说,只让人猜,一层套着?一层,好坏都不纯粹。

乘车到这里之前?,她甚至心底最深处疑虑过这是不是又是一个陷阱。

她从前?疼得狠了?,痛得狠了?,总是怕自己将?这个人想太好。

又很偶尔的偶尔,思虑自己是否将?他想太差。

她看?着?他,说:“可能会吧。”

她其实也?没有很在乎了?。

昨日夜间的雨没有停,现在屋檐下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

辞盈想着?要不要和谢怀瑾说明日她要先回去燕府的事情,就看?见青年很轻地用手抓住了?她的衣袖,唇齿间流转着?一句:“会的。”

说一个字都要咳嗽一句的青年一连回应了?辞盈三?个“会的”。

辞盈看?着?修长苍白的手指从她的衣袖间滑落,青年初昏睡过去时眼眸和唇都在颤抖,辞盈这才知道谢怀瑾清醒时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只是有意识时能克制着?,昏睡过去后就控制不住了?。

她看?着?,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干干的。

她以?为她又会哭。

但房中一日比一日浓郁的药味已经将?她眼睛都熏得麻木。

或许,或许吧......

地板上全是青年吐出来的药汁,辞盈的绣鞋上不可避免沾上了?一些,烛一进来时看?见了?,沉默地开始处理,辞盈轻声道:“我来之前?,他是不是一直不喝药。”

烛一捏着?抹布的手顿了?一下,说:“是。”

烛一鲜少话多了?一些,看?向窗台上的花:“公子总将?药倒入花盆中,辞盈小姐来了?,于是这盆花得以?幸存。”

辞盈又问:“多久了??”

烛一比刚才沉默的更久,一直到辞盈又问了?一遍,烛一才报出了?时间。辞盈的记忆往前?转,一点一点回忆着?,轻声道:“这么?久了?吗?”

烛一说“是”。

辞盈长呼一口气,看?向烛一。

她问:“你们没有试过,把他打晕了?给他灌药吗?”

少女语气平静,那一丝薄怒藏在平直的嘴角间,当然不是对烛一的,是对床上昏睡的谢怀瑾的,至于她说的话,也?是无稽之谈,烛一这一次回答的很快,说:“不敢。”

辞盈觉得很正常的答案,轻声说了?一句“嗯”就走了?出去。

外面下着?雨,空气却不怎么?清新,辞盈鼻腔间还?是房间里苦涩的药味,她撑着?伞走入雨中,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太医那一句:“看?造化。”

造化,辞盈不知道什么?叫造化。

她人生?中好像总有一些无能为力的事情,从前?的小姐,夫人,现在的谢怀瑾,面对这些人的死亡,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辞盈在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她看?着?长廊外的雨,荒芜的院落也?随之湿润。

枯草被雨打湿,变成?皱巴巴的一团。

辞盈在告诉自己要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