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彻底说不出一句话。

他在?辞盈眼?中看见了恨,不是对他的,是对谢怀瑾的。

李生跪坐下来,将怀中的地志册打开,轻声道:“辞盈,谢公子不一定死了,我们可以看看到?底是那一方势力?可能谋划了这一次的事情,如此?缜密,定然不是短时?间的,你比我要了解一些。”

辞盈却不坐下来,她说:“和我没关系。”

李生不言语了,他担忧地看着辞盈,听?辞盈冷着一张脸说:“我只?答应他留在?他身边,我没有答应其?他的东西,他这般对我,我不会救他。”

“辞盈,不要说让自己后悔的话。”李生温声道。

但辞盈一点都听?不进去,她一直没有爆发?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了,她一把将一旁的东西扫下去:“我不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他一直就这么?教我的,按照他所教导的,我现?在?就应该回去宣布他的死讯,将谢家的权势全?部掌握在?手中,我不会愚笨到?出行连个?暗卫都不带,能被人钻了这样的空子,他不是很厉害吗,无论我逃到?哪里?都猜的出来,都能将我抓到?,都能将我逼回去,这次为什么?不行?”

李生自然回答不出来。

“我不会救他。”辞盈明明没有流泪,李生却觉得自己手心湿润。

病弱的青年咳嗽了一声,俯身时?发?现?是自己的眼?泪,不远处,辞盈端正了身体,提笔开始写文章,作为“李辞”这个?人下一篇的力?作,也是故事即将落下帷幕,一切“真相”将被揭开的下一幕戏。

夜半时?,辞盈停下笔。

烛火中,少女僵硬地站起身,走到?李生留下的地志册旁,手颤抖地翻开。

一页一页被她撕下来,一点一点在?书房内被拼成一张完好的地图,她从东边一点一点开始划掉,笔墨几乎将衣裙全?部沾染了,闭上眼?回忆那日发?生的一切,想起蒙面的三个?人中有一个?人手背干燥,又想起隐隐闻到?的那股风沙的味道,手中的笔墨一点点将很多地方都划去。

这一段时?间除了府中的事务,许多府外的事务谢怀瑾也交给了她安排,其?中不乏一些官场的事情,辞盈回忆着朝中的局势,想起谢怀瑾偶然提过的一些东西,一切在?她脑海中缓慢地交汇成一张图。

最?后,地图上只?留下了一处空白没有被墨涂掉。

辞盈死死地盯向?那处,那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漠北谢怀瑾之前说她们一个?月后要去地方。

同漠北有关的一切涌上心头,辞盈发?现?竟然又要回到?最?初那桩水阁惨案

她彼时?觉得谢怀瑾太锋芒毕露,并没有错。

即便权倾朝野,天下无人可及,可那般的风头还是太盛了一些。

斩草除根,即便是三岁小儿也懂的道理去,辞盈不明白为什么?谢怀瑾一直没有对漠北王宇文舒动手。

辞盈思虑着,实?在?想不到?答案。

水阁惨案已经开罪了宇文舒,定然不能和平共处的情况下,为什么?几年之间谢怀瑾迟迟不对宇文舒动手,这一次大抵就是漠北的手笔,辞盈换位思考着自己如若是漠北王宇文舒会不会杀了谢怀瑾。

半晌之后,辞盈睁开眼?,很轻地摇了摇头。

谢怀瑾的确开罪了宇文舒,但谢怀瑾死了还有谢家,即便失去谢怀瑾大打折扣,但谢家根基始终在?那里?,谢怀瑾如若死了,对宇文舒百害而无一利,甚至可能招致灭亡,这些年的隐忍就都作废了。

死去的谢怀瑾,不如活着的囚|徒。

深夜,辞盈心惊胆颤,她推开门,奔到?朱光的院子,推开一扇又一扇门,同朱光对上眼?的时?候,大声说:“我知道谢怀瑾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