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时候,一瓶北冰洋汽水递到了我眼前。

我哭得泪眼朦胧,还是认出了面前的人是陈津瑜。

“嗐,你是哪家的姑娘,哭得这么可怜?”

其实我和他一起在升旗的时候领过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买了一个新的发绳。

只是他不记得我。

此情此景,陈津瑜也只是觉得我可怜:“你别哭了,再难的事都会过去的。”

这时的他远不如之后来的沉稳,爱开玩笑、甚至有些吊儿郎当。

他说着轻飘飘的话,漫不经心地安慰,我却生不出火气。

他随手打发的一瓶汽水,便是我路过小卖部、咽过无数次口水的可望不可得。

陈津瑜合该是这样的,生活富裕无虞,不知疾苦。

我哽咽地说不出话,只能捏着玻璃瓶,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面对面的。

这晚过后,陈津瑜终于知道了学校里有个叫方椿的人,我和他见面能打上声招呼了。

乏善可陈的少女时光,我窥见了唯一的亮色。

中考后,我估出的成绩上高中绰绰有余,但我还是选了中专,学的面包烘焙。

看好脚下的事,选最合适的路走,不去展望不切实际的幻想,是我早就养成的习惯。

我想早点工作,早点还清人情,早点自由。

叔婶二人知道我报了中专,也是松了一口气。

中专学费低、有补助,我觉得自己也该是松了一口气的。

只是我隐隐意识到,我和陈津瑜已经走上了分岔路口。

第17章

读中专的那三年,我果然没有再遇见过陈津瑜。

纵然我月末从学校回来,特意绕一段路经过他家也没遇上过,一次都没有。

不过他的消息:参加竞赛、运动会等活动,名列前茅的考试成绩,无需打探,就会有人在我耳边念叨。

中专毕业那年,我知道陈津瑜考上了粤市的大学。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去烘焙厂实习。

我在窗户边站了很久,看着夕阳缓缓落下,最后一丝暖光隐没在地平线。

我怔怔地想,往后应该更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分明以前也没有,可我清楚,这个往后和以前不同。

往后,陈津瑜会去到新的城市,遇见更多的人,也会遇到和他门当户对、身份相仿的姑娘,然后结婚、生子,过上和我截然不同的人生。

我这时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的权衡利弊,后悔自己没有拼一把的勇气。

可后悔到最后,我千思万想,发现这件事没有解法。

我只能逼自己释怀,我和陈津瑜,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选的,已经是我自己能走的最好的路。

……

两年后,烘焙厂进设备,我和师傅一起去了粤市。

九十年代的粤交会办得声势浩大,采购商很多,商品种类齐全。

在这,我重新遇见了陈津瑜。

我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地好好看过陈津瑜。

这次遇见,我发现他已经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陈津瑜穿着白色的衬衫,身形挺拔修长,俨然一个模样精致的贵公子,面容带着锋芒毕露的棱角,一双眼灿若星辰。

他竟然还记得我:“你是方椿对吧?好巧啊。”

我听见自己的那颗心里,冒出死灰复燃的火星,烧得我几欲颤抖。

“好巧啊,陈津瑜。”我听见自己这样回。

后来又见了几面,陈津瑜说自己学的金融,粤市经济环境好,他想自己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