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穗猝不及防,掌心擦在地面,破了皮,这种痛意给她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如果她家里没出事,她不会过得这么人人可欺。

霎时,她生出反抗意识,拍拍手上的土,从地上站起,线条柔和的面庞染着抑沉的戾气,一步步走向眼神暗自得意的郑思雨。

后者眼神怔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副小白兔模样的时穗揪住衣领,往前猛地一拽。

“啊……”

郑思雨惊呼。

时穗现在满脑子都是阿岳打时圳时的样子,用了什么动作,她都学习,有模有样地施加到郑思雨身上。她没有阿岳劲儿大,但她雕塑专业,熟练运用锯子电焊,每天出工环境像工地,练就了一点力气,足以对付郑思雨。

郑思雨今天穿了高跟鞋,打架很不方便,被时穗压着欺负,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她大声喊林青泽帮忙,对方却没有要拉架的意思,转身到旁边点了根烟,像在欣赏两个女人的闹剧。

下午三点,阿岳送谈宿回别墅,路上手机来电。他看了眼,没接,先禀告坐在后排的主人:“时小姐的电话。”

阖眸休息的少年缓缓睁眼,白眼球浮着细红血丝,在私密空间,暴露出浓郁的疲倦。

阿岳透过前面的后视镜打量少总的表情,对方淡声开口:“接。”

电话接听,阿岳按了免提。

瞬间传来时穗嗫喏试探的声音:“谈宿和你在一起吗?”

“你有什么事?”

阿岳不答反问。

就听时穗一股脑地说:“我和人打架了,现在在派出所,笔录刚做完,但警察要家属来接。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顺路来接我一下?”

她说得很谨慎,也卑微,“他的电话打不通……我只能找你帮忙传话……”

阿岳无法做主,等谈宿下决定。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时穗以为信号中断,或者阿岳在忙挂了她的电话,耳边就响起一道熟悉的低冷声音:“和谁打架?”

她心头一震,喉咙干涩滑动,许久,声音泛哑:“一个女的……”

谈宿听出来她有所隐瞒,不想问,也没耐心,抬了下下巴,示意前面开车的阿岳。后者瞬间领会,接过话茬:“我现在要送少总回家,等会儿过去接你。”

“好的……”

时穗唯恐他们不来,语气激动:“谢谢。”

电话挂断,她悬起来的心安稳落地,只要谈宿过来,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不知不觉,她已经习惯依赖他手中权势带来的便利,开始从有羞耻心,会惴惴不安,变得心安理得,甚至有恃无恐。

这个发现让时穗僵住了脸上的笑。她发现,她正活成以前不齿的样子。

窗外,夕阳余韵渐渐落下,路灯氤氲,霓虹明亮。时穗迟迟没有等到谈宿来接她,阿岳也没来,他们挂电话时说的话,没有履行。

打架的时候,虽然她占了上风,但郑思雨也有还手,从行为上判定,她俩属于互殴,民警先做调解。一开始,郑思雨不同意私下调和,想告,但见林青泽没有在这陪同的耐心,打电话要走,她迅速答应和解。

现在,时穗走还是留已经不是程序上的问题,只是民警担心她情绪激动出事,好心叫家属来接。

但对方迟迟没有现身。

“天马上黑了,要不,我们帮你叫辆车回家?”

见她情绪低落,眼神死板,警察又给她倒了杯温水。

时穗恍然回神似的,摇了摇头:“没事……我自己走就行。”

和郑思雨打的那架,象是花光她全身心的力气,让她走出派出所大厅时,膝盖一软,直挺挺地从台阶上跌下去。幸好还有三四层,她伤得不重,低头看膝盖,上面擦伤刚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