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宿回来了。

时穗嗖的一下从沙发上起来,顾不上洗漱,像戴罪之身,站在客厅乖乖地等他发落。

密码门响起冰冷的机械音,那道颀长高大的身影开门进来,瞬间将他身上的冷肃气息带入,压过宽敞客厅里披上的金色光辉,好似打开了低温的空调,冻得人瑟瑟发抖。

时穗环抱起双臂,刚要和他打招呼,密码门再次响声,一身黑的阿岳走了进来,手里提了一个被打得满身是血,感觉已经有出气没进气的男人,一把推倒在地。

是时圳。

时穗心跳骤然加快,抬手护在胸口,眼神惶恐又紧张,看向安然坐在沙发上的谈宿。这里唯一的主人。

“他……”

她几次吞咽口水,“怎么了?”

谈宿身子慵懒地后仰,长腿翘起二郎腿,眉间恣意淡慢,缓缓道,“他手里的视频不止我一个人想要,我尊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规则,别人可没这份耐心。”

时穗明白了,不是他打的。

可时圳毕竟是她亲哥,她虽诅咒他得报应,却从没想过他死在她面前这种可能。就算死,也得在她找到父母之后,让他们见识时圳的恶劣。

她紧了紧喉咙,小声问:“视频现在在谁手里?”

谈宿轻抬了下下巴。

时穗看向嘴角不停淌血的时圳,太阳穴突突发胀,疼得厉害。她再三犹豫,强忍身体对时圳的恐惧,蹲到他身边,苦口婆心地劝:“你把东西交出来吧,谈宿答应给你的钱一分不会少。他也不会伤害你,你何必再坚持……啊!”

染着血污的大掌倏地攥住她纤细脚踝。

谈宿凝着黑眸,掷出手里黑金的打火机,直中时圳的手腕,疼得他趴在地上哀嚎,苟延残喘着大口吐血水。

吓白了脸的时穗重获自由,匆匆往前爬了两步,靠到谈宿的腿边,身子不受控地发抖。

时圳那张脸早已不成样子,一面耳朵裂开很长一道口子,流出的血已经混着泥土僵凝,硬邦邦地黏在脸上,象是提笔画出的恐怖面具,看得时穗手脚发凉,一屁股贴坐在地板上。

谈宿从后面掐住她脖颈,尾音上扬:“起来。”

时穗哆嗦着坐到沙发上。

客厅静谧,只有时圳嗬嗬嘶哑的声音:“你们是一伙的……他和方家是一伙的……是黑社会……”

时穗眸光闪动着惊悸慌色,喉头不安地滚动,感觉头皮都在簌簌发麻。但她不敢偏头看翘腿坐在她旁边的男人,她怕她稍微露出一丝他不喜欢的表情,被他斥责,被他借题发挥。

她略微低头,双拳藏于裙摆中,指尖深埋掌心,眨眼间都是错乱的指甲印子。

“最后一遍,你把东西给我,我保你一条命。”

谈宿修长的手指轻点大腿,满屋子里就数他最游刃有余,脸上表情轻松,眼底是物欲尽然得到满足的倦怠和冷淡,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一秒,两秒……

时圳迟迟没有松口,从额角往下流淌的血一滴一滴落在他眼皮上,染红遍布血丝的眼球,让他本就因为眼眶肿胀受损的视力变模糊,他痛得闭眼,再想看清谈宿脸上的神情已是无能为力。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先把答应我的钱给我……”

一亿就一亿。

岂料,谈宿冷笑:“一亿是昨天的出价。”

时圳眉心紧拧,被血染得可怖的眼惊慌转动,已经愈发看不清谈宿的位置,急吼道,“你刚刚还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能言而无信!”

时穗也畏怯抬眼,打量旁边男人的反应。

就见他嘴角缓缓上扬,语气飘轻:“我也说过,过了昨晚,那视频在我这儿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