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宿短发半湿,随意拢到脑后,背头凌厉,只有两绺慵懒地耷拉在额前,比往常多了抹让人探究的温和。但时穗深知他的危险,瞳孔微震,低头躲开对视,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房间静悄,灯光玉黄,像给高大颀长的身影镀了层暖意,显得硬朗的五官轮廓都柔和,他轻声道,“去洗澡,睡觉。”

空气中飘散着的酒气早已消失,但时穗还很恍惚,刚刚和她好好说话的谈宿,是醉着,还是清醒的。容不得她犹豫,谈宿变暗的眼神像锋利的刀剑,随时万箭齐发。

时穗攥紧身上损坏了的裙子,跟着他走向浴室。很明显,这不是客卧,是遍布谈宿生活痕迹的主卧。她用的浴室,是他刚刚使用过的,所用的香氛都和他一模一样。

这种感觉很不好,好像他们的界线被模糊了。

正出神,浴室门从外面被敲响。

时穗匆匆把自己洗干净,穿浴袍时,目光不经意地落在通红的脖颈,眸色一震。她知道会被他留下痕迹,没想到,这么严重。

她凑近镜子,看到侧脸被他咬后留下的齿印,没出血,但现在每一块细小的印子都深得让她害怕,怕不会恢复。

敲门声再次响起,时穗目光慌乱投去,浴室的门就被从外面推开。谈宿一身黑色睡衣,宽肩挺括,身姿颀长,逆着头顶垂下的光,弧影落在他侧脸,五官勾勒得愈发立体,将他身上自带的凌厉感催发得更明显。

她很难想象,他这淡漠的样子,会和刚刚掐着她抵死纠缠的是同一人。

挺拔的身影站在浴室门口,一语未发,就让时穗心弦一紧,温声解释:“好了,我马上出去……”

回到房间。

时穗感觉宽敞的大床冰冷刺骨,她小心翼翼地躺在一边,另一端的重量就下陷。她背着身,藏在被子里的双手防备地护在胸口,却还是清晰察觉到,身后的男人正在一点一点靠近她。

直到紧实的手臂缠在她腰间。

吓得她抬手去挡,声线发颤:“别这样,太晚了……”

谈宿胳膊稍微用力,眨眼之间,就勒得她感觉肋骨要断裂,呼吸都受阻,闷哼着讨饶,“我没躲,你轻点……”

在黑漆环境中,少年的长眸蕴着薄淡的戾气,声音低哑:“两千万还完,欠我的五千万去找哪个老板睡来?”

后颈贴着对方温热的唇,像雨点似的,密密麻麻地落下,她被他亲得呼吸发重,直冒冷汗,蜷缩的手指在掌心抠出凌乱的月牙痕。

“你很紧张。”

谈宿象是疼爱宠物,下巴蹭着她颊边的皮肤,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情,只有被阴寒之物舔舐过的颤栗,迅速流窜到四肢百骸,折磨到她寸寸皮肉里,惧得彻骨。

“没有紧张……”

时穗的声线像被砂纸打磨过,又低又涩。

沉默在漆黑的卧室疯狂蔓延,她心绪凌乱,唯一清楚的,是不能惹他不快。也是为了躲开他亲昵的动作,她咬唇,鼓起勇气从他身前转过身,双手轻扯着他睡衣前襟,象是主动求宠,姿态安静又乖巧。

“你胃疼……以后要少喝酒。”

她笨拙又生涩地表达关心,虚伪得让她自己都受不了,头皮一阵发麻。

尚未忍过这阵恶心的不适,她下颌就被对方宽厚的大掌扼住,粗粝的指腹捻着被他咬下的牙印,反复摩挲,带出他轻蔑的笑:“疼吗?”

“……”

他身上戾气太重,时穗畏于回答。

就感觉他修长的指节收紧,扣着她下巴猛地往上抬,痛意尖锐来袭,疼得她闷哼:“不疼,不疼……”

谈宿的手因太用力而微微发抖,偏声音不急不缓:“你撒谎。”

“……”

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