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提笔, 崔时?钰问道?:“这位娘子要立白契还是红契?”

崔时?钰来?之前也算做足了功课, 知晓红契是经过官府验讫,并在?官府备案,手续完备的?契约,而白契是民间私下订立的?契约, 未经过官府认可。两者区别主要在?于是否缴税。

这种钱没必要省,崔时?钰回答:“有劳老丈,自然是要官印红契。”

面前这位老丈似乎专门在?人市里负责这块生意,工具一应俱全, 盘内黄麻纸已用木镇纸压好,听?了崔时?钰的?话,马上在?墨砚研起墨来?。

这时?候牙人又过来?了,拍着胸脯保证:“娘子放心,咱们这儿的?契书最?是严谨,绝无差错。”

他问了崔时?钰籍贯, 转头又对李竹吆喝:“过来?,报上姓名籍贯!”

李竹似乎仍没反应过来?自己已被人买了去, 但精神头已经和方才不同了, 抱着小鸡站在?一旁,口?齿清晰道?:“我叫李竹,原籍扬州, 今年十五……”

他絮絮说着,老学究提笔蘸墨,边听?边写,在?素麻纸上工整写下:

“今有牙人张猛作保,长?安崔氏女购得奴仆一名,年十五,原籍扬州,身长?五尺一寸,原系鸡坊杂役,议定价钱五贯,银货两讫。此奴随身带雏鸡一只,日后生死?,皆由?主家处置。恐后无凭,立此契为照。”

崔时?钰不是第?一次签合同,但签这样的?合同还真是元旦翻日历,头一回,觉得很是新奇,接过契书细瞧了好几遍,确认无误,这才提笔在?“立契人”处写下姓名,并按了指印。

牙人也接过契书签字画押,又拉过隔壁卖枣糕的?摊主来?作见证。

一切完成,老学究将契书誊抄两份,一份交给崔时?钰,另一份由?牙人收存。

李竹默默站在?一旁,和手心里的?小鸡一同似懂非懂地见证着这场交易。

他懵懵懂懂,但心中有个念头却十分清晰:他今后的?人生,要不一样了。

崔时?钰也挺高兴,瞧着不远处立在?原地的?一人一鸡,唇角微微扬起,心想:五贯钱,值了!

交易已经完成,牙人从布囊中掏出一卷泛黄文书,连同一块刻着鸡坊印记的?木牌一并递给崔时?钰,“这是他的?旧契和坊籍,娘子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