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时钰让他看管着一楼,他弟弟负责二?楼,兄弟二?人齐心协力,果然将乱糟糟的场面打理得井井有条。

负责切配的是对?年轻夫妇,丈夫李三郎力气大, 剔骨剁肉不在话下,妻子邹阿翠心细如发, 最?善处理菌子, 能?将根部的泥点挑得干干净净,连娇贵的鸡枞菌过经她手都能?保持完整的伞盖。

后厨添了两个烧火丫头?,一个负责添柴, 一个负责洗碗。

还?有个叫陈六的后生,先前?在木匠铺当学徒,崔时钰看中他力气大,让他专管劈柴、搬运重?物,他也不负所托,每日天不亮就把当日要用的木炭码得整整齐齐,连地窖的菜蔬都按新鲜程度排好了次序。

最?后留下的是个姓赵的妇人,做得一手好面点,擀的面条筋道,蒸的馒头?暄软,正?好补了后厨主食的空缺。

这八个人各有所长,配合几?日便?默契十足,崔时钰肩上的担子顿时轻了不少。

老店依然原封不动地开着,只不过定位有所改变,主营变成了锅子,崔时钰才教阿锦煮了几?回锅底,她就煮得很好,已很能?独当一面了。

想?当初连鸡蛋都煎不明白的厨房小白,如今干起活来头?头?是道,比掌柜还?像个掌柜。

崔时钰最?欣慰的就是她的变化。

看到阿锦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今日是科举放榜的日子,天不亮就有人敲着铜锣在街上游走,报喜声隔着好几?条街都能?听见。

近乡情更怯,崔时钰不敢自己去看榜,也不敢叫店里?伙计去看,索性将自己关进后厨二?楼贵宾区已布置妥当,正?缺几?道撑场面的大菜。

不如趁着这功夫琢磨新菜式,也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她打算做道松鼠桂鱼,鲜亮好看,味道也好,正?适合做压盘大菜。

选一条鲜活肥美的鲤鱼收拾干净,沿着脊骨片开,鱼肉切出花刀,下锅油炸定型,酱汁子是糖醋和?山楂酱熬成的,酸甜浓郁,红亮诱人。

鱼炸得外酥里?嫩,捞出来控油后摆在白瓷盘里?,淋上刚熬好的酱汁,酸甜香气扑鼻,尚未入口?已让人垂涎欲滴。

崔时钰正?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就见老周掀开门帘进来,显然是还?干着活儿就来了,手里?还?拿着块擦桌布。

“娘子,前?厅来了位郎君,说?是广文馆的,要见您。”

崔时钰闻言手一抖。

老周来酒楼时间还?不长,不知晓对?方身份,但崔时钰却是心里?门清。

是谢宵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问老周道:“那位郎君可带了什么东西?”

老周点点头?,“带了,手里?还?捏着张红纸,瞧着喜气洋洋的呢。”

一听这话,崔时钰心中压了一个多月的石头?终于落地。

看来有好消息来了!

她让老周把刚做出来的松鼠桂鱼找个熟客送去,接着便?几?乎是踩着裙摆往楼下冲。

刚拐过楼梯口?,就见谢宵站在大堂中央,周身仿佛罩着一层柔光,让周遭喧闹的人声都淡了几?分。

他今日穿得格外隆重?,穿着件深色锦袍,头?上戴着顶黑色幞头?,外面罩着件狐裘披风,雪白的狐毛蓬松柔软,衬托得他整个人透着股说?不出的清雅贵气。

看着这张阔别一月的脸,崔时钰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有多想?他。

谢宵显然没想?到她会走得这样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扶住她,被沾了一袖子生粉也毫不在意。

一月不见,他是真的想?她。

好在,从今日开始,他们便?再不会分开了。

崔时钰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红纸上,鲜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