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法律上说,我还是你的债主。”陈未识冷冷地抬眼,“你追到这里,我可以报警的。”

“你什么意思?”李卓警觉地皱了眉。

“我本来没有帮你还债的义务,但我帮你还了,那时候你还写过一张说明,记不记得?只要我想,就可以把它变成欠条。”陈未识顿了顿,“周律师告诉我的。”

周铭是宋道初的私人律师。

“小兔崽子,吃里扒外!”李卓骂骂咧咧,气势已低下去,但还是没忍住往写着花店名字的招牌灯箱上又踢了一脚。这一脚不料殃及了灯箱旁边的一盆富贵竹,歪了两歪,整个连树带盆地栽倒下去。

陈未识说:“这一盆65。”

李卓冷笑:“你是真有毛病。宋老板能忍你两年,他是真冤大头。”

说着还伸脚往那已经倒在泥土里的富贵竹上碾去。然而这话又不知怎么触到陈未识的神经,他猛地一把抓住李卓的衣领往后用力一推,李卓始料未及,被推得跌了两步,屁股一摔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旁边刘叔终于把理发店的门给拉开:“哦哟,李老板现在拜年有点早啦!”

早晨7点,一个接一个的门脸都打开,不少原本就在窥视的人终于明目张胆地冒出了好奇的脑袋。大家都没想到小陈看着瘦弱,居然这么有力气,能把五大三粗的老李给撂一跟头。

陈未识咬住了牙,感到一阵惨淡的得意。他和李卓斗争了二十多年,如今才终于借着年龄、体力、金钱、心态的全方位优势扳回一城,终于可以对李卓露出他藏了很久很久的獠牙。他从地上捡起一块沾着泥土的花盆碎片,慢慢走上前两步,而李卓那肥胖的身躯一时竟还没爬起来。

李卓的墨镜碎了半边,让他看上去更滑稽了。

陈未识抬脚踩在李卓的肩膀上压制住,半蹲下身,将那尖锐的碎片在李卓眼前晃了晃,“以后,再也不要来二道巷,听明白了吗?”

他看起来一定嚣张极了,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像个真正的恶霸。他发现李卓的目光跟着那碎片晃了晃,露出了明显的恐惧。他终于可以让人感到恐惧了。

在小时候,在有人向他和妈妈租住的半地下房间里倒脏水的时候,在有人给他的课本上涂满娘娘腔乌龟王八蛋的时候,在有人连夜偷走所有他妈妈花大价钱进的郁金香苗的时候。

他总是许愿,许愿自己有一天,可以让人恐惧到不敢再来欺负他和他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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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加更!哟吼~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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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卓狼狈地走了。

花店附近的街坊邻居多少都被李卓骚扰过,对陈秀云母子抱有朴素的同情,还有人上前给陈未识递烟。陈未识接了但没抽,只将它挂在耳后,便回店里去找母亲。

在这之后,二道巷倒是平静了一段时间,既没有李卓那一路冤家来寻死觅活,也没有大小媒体来蹲守爆料。这恍然让陈未识以为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自己还不曾遇见那一连串厄运的从前。

但人生当然不可能倒带。

他一边帮妈妈顾着花店,负责一些进货、搬运、送花之类的体力活,一边也在尝试找工作。

其实找工作的念头,在今年年初就已经萌生了,在宋道初的别墅里他还啃过好几本机场成功学,也不敢让宋道初瞧见。他猜测宋道初是会嘲笑他的。

校园里的荣光已经距离他很远很远。非要回忆的话,那么他的高中时期是相对稳定的,消失了很多年的父亲终于带着小三回来,和妈妈办了离婚,陈未识改了姓,转了学,在新学校里心无旁骛地学习。他高考发挥得不错,上了一所省内重点,而且,如陈秀云所言,他高考数学有140分。进大学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