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未识眸光一静,蓦地一把抓住他那夹烟的右手往麻将桌上的烟灰缸里按。这一下变生肘腋,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谭竞扬已被陈未识那瘦骨伶仃的五指扣住了手腕关节,虎口剧痛,他大喊大叫起来,烟灰被他的动作扑得到处都是。而陈未识却只盯着那一根还未燃尽的香烟。

这一招还算不上厉害,宋道初曾经教过他一些更厉害的,但他的生活太安逸了,很少能真的用上。

他按着,按着,直到那烟头的火光终于灭了。

“知道这是花店吗?”他终于放开了谭竞扬,“花都被你熏死了,你赔?”

谭竞扬捂着发痛的手怒骂:“我操你大爷!”当即便要扑上来打人,被刘叔眼疾手快地从后头抱住。刘太太吓得离开麻将桌三尺远,慌张地说:“花花,怎么办?”刚才一直看热闹的小姨也立刻大呼小叫地过来喊:“秀云!秀云快拉住他!”

喊什么喊,有什么事就冲他来,陈未识最讨厌这种动不动就要带上他妈妈的架。他丝毫不怕谭竞扬,可陈秀云已经拉住他的手。

妈妈的手不大,没法将他的拳头完全包住,手指上很多结了痂的伤疤,而手心有股潮潮的温暖。她就这样拉着他,兴奋地将盖起来的牌全数推倒:“吵什么吵,自摸!”

*

刘家两口子走后,谭竞扬进卧室去把自己的东西取出来,这期间为免他们再起冲突,陈秀云把陈未识拉到了前厅的柜台后面同他说话,小姨陈思云便站在柜台边,眼神瞄着花。

“你怎么回来的啊?这么晚了。”陈秀云坐在小凳上,便比陈未识更矮了几分,只能仰头看他。

“宋先生送我回来的。”陈未识轻声。

陈思云尽管人没有动,但陈未识知道她的耳朵已然竖了起来。他又默默转了半个身,背对着他小姨。

“啊,那他还挺好。”陈秀云睁大眼睛。

“他?他你还不知道。”陈未识道,“他很有良心,他就是个慈善家。”

这话一时听不出是正话反话。不过陈思云插进嘴来了:“这我知道,他给三道巷那边的孤儿院捐过款,现在那孤儿院修得,比小扬他爸爸的办公室还气派呢!”说着又凑近一些,“你们离婚这个性质,小姨知道,叫舆情灭火,对不对?那你是灭火员呀,他肯定要给你不少吧!”

舆情灭火虽然小姨市侩且嘴碎,但陈未识还是被这个形容逗乐了。

“给了点,分手费吧。”陈未识努力说得随便,“但他的公司我碰不得,能增值的东西也一概不能拿,不然就不是灭火,是浇油了。”

陈思云想了想,从柜台上的玻璃皿里拿了一颗薄荷糖剥开,说:“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赵韵那边今天晚上还出了个声明,你有没有看到?”

陈未识一愣,慢吞吞地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拇指上下滑了滑,渐渐地眉头越锁越紧。

赵韵的声明居然是说自己已经隐婚三年,丈夫是圈外人士,那次和宋道初进酒店是为了带他与丈夫小酌几杯。最后当然是说,如果还有人恶意造谣传谣,就会拿起法律武器云云。

陈未识想起他与宋道初这个月初的声明,说的则是:已经分居,即将离婚。一个字也没有提赵韵,这是律师团队给他们的建议,现在看来是真的很高明。

否则就会和赵韵这一步后招自相矛盾。

这么一来,宋道初是真的清者自清了。评论里都在夸宋道初好胸襟,知道赵韵是隐婚,所以绝口不提对方的事,耐心等对方想通了自己出来说,好温柔的一个单身大老板。

当然也有少数不信服的:“宋道初这公关玩得溜啊,先让老婆出来哭,再让赵韵出来哭,他自己呢?他自己有没有个屁放?”“俗话说凡事看两面,这是不是意味着宋董婚内出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