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以安单脚搭在凳子上,「我劝你别找事。我娶温氏,便容不得府里说她闲话。」
「您忘了额头是怎么伤的……」
「我不长眼,撞石头上磕的,怎么了?」
人声消停,那人不情不愿地福福身,「老奴话已带到,还望世子如实告知。」
我盯着屏风上静坐的身影,有些庆幸。
语宁没嫁过来是对的。
我爹因为娘亲的事心怀愧疚,总想替语宁寻个好去处。她性子活泼,天真烂漫,明仪王府于她来说,是禁锢而非救赎。
哗啦……
珠帘轻拨,外间熄了灯。
我匆忙闭眼,佯装熟睡。
透过眼皮能察觉一道暗影投落床前。
半晌,靳以安轻叹一声,自己也上来,替我拉好被子。
「宁宁?」
我假模假样地「唔」了一声,往里挪挪。
好半天,我察觉到脸上痒痒的。
后知后觉,靳以安在摸我的脸。
我突然睁眼,对上他柔情蜜意的眼神,瞬间僵住。
靳以安地眼神,从安详,渐渐转为惊恐,手盖在我脸上尚来不及撤走,吞吐道:「你……不要误会啊……我,我看见个蚊子……」
我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个荒唐的念头疯狂顶撞我的理智,企图破壳而出。
他……不会……喜欢男人吧?
眼看靳以安红了耳根,急赤白脸地辩驳,我飞快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睡吧。」
靳以安的手停在半空,好半天,他深吐了一口气,小声说:「你不要乱想,我还是挺喜欢逛花楼的。」
「嗯,知道了。」
我嘴上虽然答应着,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给语宁退婚了。
5.
第二日起早,靳以安不知去向。
我想起昨夜的对话,迟疑一番,让丫鬟替我装扮好,去王妃院子里请安。
晚春时节,天还不热,偶尔穿堂风吹过,拨弄起发间的金串子,分外惬意,远处是少女在嬉戏打闹,秋千迎风,少女裙摆飘扬。
我看呆了,站在回廊下,想起幼年时,母亲曾站在后面,将我推向高高的天空,我能看见围墙外穿短襦裙卖豆腐的妇人,和追逐的幼童。
我的裙摆装满了盛夏,和母亲的温柔。
后来母亲死后,这些都不属于我了。
父亲说,我的手臂,不是用来抓秋千的,而是提枪斩虏,保家卫国的。
「世子妃,时辰不早了。」
仆从出声,打断了我漫长遥远的思绪。
隔着窗户,王妃已经看见我了。
靳以安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一身竹青色圆领袍,白色腰封,矜贵儒雅,笑道:「让她看,我堂堂王府世子妃,看一会儿秋千怎么了?」
「咳……」明仪王妃低声表达了她的不满。
靳以安继续他的话题,「娘,我平日最烦有人吵我,她若日日来请安,我便睡不安稳。」
明仪王妃面露迟疑,「可是……她……」
「我自己的媳妇儿,好与不好只有我自己晓得,立什么规矩?」
明仪王妃看了眼在旁边装聋作哑的我,叹了口气,「我晓得你与她兄长交好,我也并非想为难她。可你与你父亲在朝中行走,内宅妇人若被人抓住把柄,怕是有人给你们使绊子。」
我生怕靳以安为此跟王妃吵起来,点头应下:「婆母所言极是,日后晨昏定省,媳妇一样不落。」
靳以安卡壳似的瞪着我。
明仪王妃神色略有舒展,「我便知道你是个懂事的,若是生个一儿半女……」
靳以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