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睁大了眼,想回头去看,然为时已晚,身子如蝴蝶般,坠入深渊。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似乎察觉到有人拉住了我的手。
但也许,只是临死前的错觉。
13.
都说人死前会走马灯,我不是。
我闭着眼,浑身像被人打断了骨头一样疼。
我不禁哼出声。
瞬间意识拉回,我听见耳边有人轻轻问:「宁宁,哪疼?」
我缓缓睁开眼,正上方是折断的枯木,靳以安衣裳破烂,脸上血迹斑驳。
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死了。
缓慢地眨眨眼,最终看清了他,动动胳膊,意识到我断了肋骨,只好躺着不动,问:「你怎么来了?」
靳以安捧着我的脸,在确认到我还活着后,泄力瘫坐在地,仰头看着月亮,笑出声来。
这一刻,山间的风都轻了。
林叶摩挲,轻慢悦耳。
我无力地勾勾唇角。
靳以安笑够了,爬起来,将我背在背上,「知道援军在哪吗?」
我伏在他肩膀上,「不知道,我辩不清方向。」
「月亮在那。」他指给我看。
我沉吟许久,「往前走。」
「抓紧我,这次若能活着出去,你欠我一条命。」靳以安顺着我指的方向,慢慢向前。
「好。」
很快,我察觉出他步伐怪异,一瘸一拐的。
「你腿怎么了?」
靳以安呼吸杂乱,低声道:「摔的,不严重。」
我知道山涧有多高,跳下来便没抱着活的念头,只为留一副骸骨,不落入敌人之手。
若非山间错乱蔽日的林木,我早已丧命。
靳以安当真是……什么也不想就跟着跳下来了。
我问:「你不怕死?」
他停住脚步,将我往上掂了掂,继续向前走,「殉个情而已,有多难。」
他是疯了。
我揽紧他的脖子,红了眼眶。
他大概是知道的,走了很久,攒足力气才慢慢说道:「多亏石竹机灵,不然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大概,一直……到死。」
「让你个闷葫芦开口真是不容易。」靳以安哼了一声,突然停下,说,「前面没路了。」
在我们面前,是一片丛生的荆棘,将出路堵得严严实实。
待到天亮,追兵就会尾随而至,为今之计,只有劈开荆棘。
我咬咬牙,「放我下来。」
「你想干什么?」
「劈开它。」
靳以安将我放在地上,抽出袖子里的匕首,「我来劈。」
荆棘密布,根本无从下手。
手深入其中,不消片刻,便会被扎成刺猬。
靳以安养尊处优的皮肉,如今已被乱石磨得血肉模糊,他像个没事人,抓住一束荆丛,利落地挥动匕首。
我撑着树干站起,「我来。」
靳以安擦掉脸上的血,头也不回,「坐着,别给我添乱。」
我确实没多少力气了,靠树干跪坐在地上,企图枕着石头恢复体力,蓦地,我听到细微的震动声。
常年在沙场练就的机敏促使我立刻睁开眼,重新咬牙撑起身子,步履蹒跚走入荆棘丛。
尖刺立刻刺入血肉,我没有着力点,只好扶着尖刺,徐徐向前。
沿途的荆棘丛沾染了不少血。
「靳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