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婠深吸了口气,坦然道:“是为了告诉你这些,也是希望你能够顾全大局。”

徐立凝眸望着她,问:“少主想让属下,顾全什么大局?”

姜婠道:“你应该知道,如今这番局面,大雍想要应对三方敌人,很难有赢面,就算能举倾国之力赢了,留下的必定是国力倒退满目疮痍,这样的代价,我们都不愿意去承受。”

徐立不否认,继续看着她。

“如今想要避免内乱外患的局面也是不可能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把代价降低。”

她直视徐立道:“我会劝我阿娘,派我二舅父领兵压境西陵,甚至会攻打西陵,尽量拖住西陵,让西陵无法一心进犯大雍,加上西境原有的兵马和我父亲的十万援军,足够应付西陵了。”

不等徐立说话,她就自己坦言:“但这件事,是有条件的。”

徐立静静看着姜婠片刻,才问:“少主想要如何?”

姜婠道:“北周宇文氏残忍嗜杀,还好战,不灭,便永远让大雍北境无有宁日,也无法让我阿爹和当年惨遭屠戮的几十万人安息,所以,你们难容宇文氏的北周江山,要铲除敌人,是应当的。”

“可我阿娘和舅父他们筹谋十几年,就是为了覆灭宇文氏取而代之,凤氏不是宇文氏,我希望,他们能得偿所愿,成为这片疆域的新主人,你和谢知行他们所谋之事,到此为止。”

徐立紧紧看着姜婠,沉默了一会儿,才哑声道:“少主,您是要趁着大雍腹背受敌之际,用这些,来跟属下,跟大雍谈条件么?”

姜婠咬了咬唇,低头,惭愧又无奈,“我知道,我其实不该这样做,可是徐叔叔,我没得选,我也只能这么做,”

“我是大雍人,背负着累累血仇,也有我身份立场上该对大雍背负的责任,我知道我该事事为大雍着想,可凤重华是我的生身母亲,凤家是我的母族,我只能抓住一切机会,在家国和他们之间,寻一个平衡。”

“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我虽为难,想要平衡你们,可我向着谁都是错,应该也做不了什么,可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我可以借机调和这桩矛盾,不论如何我都要做。”

徐立静默着看了她一会儿,并无责怪,只是无奈的叹气,“可是少主,若计划到此为止,属下就没办法以灭北周之功,为当年徐家的污名,打这一场翻身仗了。”

姜婠苦笑,“徐叔叔,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而今大雍危如累卵,若放任不管,届时山河破碎哀鸿遍野,国将不国,你执着于此,翻身仗打赢了,又有何意义?”

徐立霎时沉默。

姜婠又语重心长,“你想要做的事情,有你在这里二十年的布局是不够的,需要大雍做后援,必要时与你里应外合,且颠覆一国绝非易事,如今国中自顾不暇,孰轻孰重徐叔叔该知道,有些事情,终归是要取舍的。”

徐立闭着眼,很煎熬的平复着心绪,哑声道:“少主所言,属下何尝不明白,可属下,在这里蛰伏了二十多年,就为了这么一件事,如今却事未成而作罢,实在不甘心啊。”

徐立的心酸,姜婠也是明白的。

她鼻子酸酸的,低头忍着情绪,低声的:“对不起,是我为难你了,这些年,也辛苦你了,我知道二十多年的苦心筹谋,让你一下子放弃很难,但徐叔叔,我们现在别无选择。”

徐立摇头,温和道:“少主不必与属下说对不起,其实就局势而言,少主是对的,属下也并非不分轻重之人,既然情势所致,属下即便不甘,也只能认了,”

“想必王爷在天有灵,比起他和徐家的荣辱,他会更希望大雍安稳太平,国祚绵长,何况,能否为徐家正名,途径不止于此。”

姜婠抬眸看向他。